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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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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科考仓促,但新官入朝的阵仗却不小。除了因为这是数年来的第一次顺利举办的科举,其次则是因为今年的状元是个女人。

最有望夺魁的傅家少爷,只能在她之后进入殿内。

在名单上看到这个人的名字时,宋却并不稀奇,倘若前几年就允许女子科考,那她早就该在群臣的第一排了。

女子的面容姣好,鼻梁高挺,眉心一点朱砂,有一种难辨雌雄的美。她撩起状元袍的下摆,走到最前,下跪朝拜:“新科状元温雪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音色冷如雪,但讲起来话不急不缓,语气间尽是礼貌温和。

获了恩准后,她站到一旁,侧目看向宋却,眼神里尽是打量,笑意浅浅,却只是象征性地挂在脸上。

宋却并没忘记自己的本职,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朝臣之中并无人请假,而且据徐敬慈观察,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肩膀受伤的迹象。

宋却感受到温雪音的目光,与她对视几秒后,匆匆扫视了一眼她的肩膀,然后失落地转回去。

“她在看你。”徐敬慈悄声问道,“你们俩认识?”

“一面之缘。”

当时在皇帝面前提议科考时,不着姓名地提到过她,正是宋却口中那个“策论写得比自己好”的女子。

宋却跟她不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只能僵硬地转移了话题:“那怎么办,难道对方不是朝中的人?我还是感觉刺客很眼熟,总觉得见过。”

“他那个死装的面具都要把整张脸挡住了,大人厉害啊。”

宋却刚想瞪他,发现这人居然是真情实感地赞叹,找不到责骂他的理由,只能憋着一口气继续道:“不是朝臣……家眷,侍从?”

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星半点儿的头绪,恰好这时傅思孺进来了。

他比想象当中的孱弱不少,分明有个那样健硕的妹妹,但他自己却从头到脚都是一股文人气。初上大殿,他难免有些局促,如此看来,就连性格都与傅识若大相径庭。

宋却只是再次短暂地看了一眼,就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了。

下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经历一场热闹的朝堂,大家转眼各自散去,柯治一走,无论跟谁交好似乎都不在重要了。平衡被打破,好像所有的重量所有的人心都在往周景佑这里倾斜,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完全不是。

于是此时就能看到周景佑被进士们围着,他在其中侃侃而谈,左右逢源,宋却还想上去替他分担几个,就被秦渊渺推走,然后这两人都给了她一个“没你事”的神情,催促她快些回去休息。

那位兄长因着早与他俩相识的缘故,也被拉着走不掉,宋却一时找不到人周旋,只能一身轻地跟徐敬慈走在官道上。

徐敬慈这个骚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个玉佩,刚刚过来时居然没发现。宋却想着,这么久没见了,也不能总是对他翻白眼,好歹做点什么让他更明白心意才对。

她的话在嘴里斟酌了半天:“你的玉佩很奇怪,需要穗子吗?”

徐敬慈一个机灵,匆忙捂住了他的纪念品:“这……这个成色不好,用你的穗子怕是辱没了。”

“辱没谁?”

“你。”徐敬慈急忙解释道,“我哪再好意思让你替我打穗子……”

“啊,可我看见上面的字了。”宋却冷漠地告诉他,见到他微变了脸色后才问,“真的不要吗?”

徐敬慈难得嘴硬一次:“瞎说,上面的字那是有典故的,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他并非不愿意告知,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说不出口。宋却最忙的那段时间,不仅要忍受孟浮给她找来的闲事,还得躲过数次刺杀,整日都担惊受怕的,自己在徐州吃好喝好,除了被看管着,就是去烧了批被祸害的倒霉病人,就是这样,还得抽空想一下风花雪月。

宋却不会觉得自己不务正业吧?话说回来,她压根就没听到过自己的心意啊?就连她的心意,自己也是不曾听过的。

那天的梅花树下,她真的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吗?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的吧……可她又是块带着香气的木头,那个死孟浮,分明就是喜欢她那么多年,她还在那边兄长兄长的、毫无芥蒂的来往。

万一……万一是会意错了呢?宋却也会跟别人这样并肩走,倘若那把钥匙不是自己给的,她也会在焦头烂额的时候进去躺一躺吗?

徐敬慈越想越急,宋却眼睁睁看着他从“不好意思的少年脸红”到“莫名其妙的顾虑焦躁”,风这样暖的春日,他不知为何非要给自己找罪受,急得有些上火。

宋却失笑,递了个帕子给他,还是那种绣着玉兰样式的,只是颜色变了。

“你别着急,怎么了?难道真有什么‘条姑娘’在徐州勾得你心神不宁了?”

宋却本意只是玩笑两句,哪想徐敬慈一脸惊恐的模样。他竖起三根手指,严肃又认真:“皇天后土,我徐敬慈对天发誓,心里再无他人。”

他很快又恢复那只欲哭无泪的急切:“哪有……哪有什么条姑娘,我认识几个条姑娘啊?我,我当然想要你的穗子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出息啊,你整日都在忙,我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话虽这么说,但徐敬慈还是顺走了那张帕子,放在脸上假装擦了擦。

宋却感叹此人情绪如此丰富之余,还不忘回答他的问题:“你没出息跟这个无关。你很好。”

“对了,”宋却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放到徐敬慈的手中,“这个还你。”

徐敬慈愣了愣:“这是什么?”

“钥匙。”

这两个字在徐敬慈心上敲了一下。果然,随意就把后门的钥匙交出去也太不尊重人了,宋却定是觉得这东西又硌人又沉重,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但他又有点小欣喜:“这个香囊也是送我的吗?”

宋却:“……”

徐敬慈被心酸和喜悦共同冲昏了头脑,不知道冲到他哪根筋了,令他在心动面前还能分出理智给正事:“宋大人,我有事禀报。”

“准。”

“徐州的玉石场,有人故意将染了疫病的人放到那里……”

宋却只知道疫病的事,却不知具体发生在哪里,李筠没有告诉她更详尽的东西。她神色一凛,还要在听下去,就被人叫住了。

“宋大人,等等。”

徐敬慈的话断在这里,他跟着宋却一起回头,发现来者居然是温雪音。

她礼貌地朝着徐敬慈行了礼,转头就跟宋却搭上了话:“许久未见了,宋大人如今位高权重,说到底,我能有今日,还是沾了您的光。”

正事被打断,宋却也没有任何不满,仍然和和气气地说道:“怎会,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淮安一别,竟是五年。若是有机会,还想再跟宋大人比试一场。”

“好。”宋却问,“别人都在那边围成一圈,你怎么不去?”

“我也想过去,只是他们好像有点瞧不上我这个状元,跟我同行的几个姐妹也都有此感,想来日后的生活举步维艰,难以像宋大人这般平步青云。”

温雪音的语气温柔,若是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出她深深的不满。

宋却抿唇想了想:“是,这个情况有所预见,我竟没做好准备,实在抱歉。这样吧。”

她解下腰牌,十分恭敬:“倘若温大人赏脸,请到我府上一叙,大梁近年来第一个状元,未来自是不可限量,若能得半分温大人的青眼,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温雪音笑了笑,她接过玉牌,眉眼间居然有种温和的嘲讽。

她欣赏着这枚羊脂玉,随后将它举了起来,悬在她和宋却的中间:“大人这玉成色太好了,就是放在从前,都是价格不菲,更何况是如今。”

“做官就是好啊,比平民百姓舒坦得多。难怪从前的人挤破头都想来呢。”温雪音笑着看她,“从淮安一路而来,原以为会像前几年似的,到处都是死人……宋大人真是一股清流啊,当年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绝非池中之物。”

宋却面容平静,像是早就料到她这种反应。说话温温柔柔,但字里行间全是嘲讽,稍不注意就真的被糊弄过去了。

宋却从前就不知道如何应付她,但对不讲道理的人和心地不坏的人,宋却向来都是两套标准,所以每次听她说话都只是礼貌地点头。

如今她也是这样做的,顺便还补上一句“好”。

“我也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温雪音渐渐敛了所有的神情,她不做任何表情时,像一尊怜悯世人的神像,“宋却,我等着看呢。”

温雪音收起了腰牌,状元服鲜艳的颜色衬得她更飘逸。不知今天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骑马行过那段街道的,她路过时百姓会欢呼还是沉默,也有人对她投掷果子吗?

宋却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温雪音说道:“好啦,不逗你了。方才半路碰见一位公公,神色匆匆的,我不小心与他撞了一下,怕是将他撞疼了,这才耽误了一会儿,没赶上那边的‘围炉煮酒’。那是谁呀,穿着锦衣,应当是个管事吧?”

宋却看着温雪音装出的无知和好奇,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不善于交朋友,平时冷冷的不说话,就算说话了也未必好听。受过的所有教育又都在教她不要相信任何人,怎会轻易就与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搭上话。

除非是二人视线一对,目光中尽是对同类的探究。

“玲珑心在朝堂还是收敛点为好。”宋却笑说,“现在这里流行不留余地地当面争吵,你这种脑子过剩的周旋其间,只会一个头两个大。”

宋却不再看温雪音含笑的双眼,转身对徐敬慈说:“我知道是谁了,藏了许久的刺客,天下之人的国师。”

“陶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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