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时空扭曲,将星光吸入混沌的黑暗。
一块巨大的光屏闪烁微光,光屏上缓慢滚动着一行又一行战争的名字。
1950年,朝鲜战争。
1955年,苏丹内战。
……
2015年,也门内战。
【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教训。】
『“哈哈哈,人类,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一阵尖锐怪叫陡然响起。
星光皱眉,这声音也太他爹的难听了!
“你是谁?”
『“吾,乃是集人类最高科技于一身的高塔AI,能够控制整个游戏进而执行时空穿越的伟大AI!”』
“说人话。”
『“哎呀呀烦死了!为什么每一个旅行者都要问我这个问题,高塔就不能培训一下吗?!”』
“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说话大声点。”
『“吾,乃‘主宰’!”』
“所以?”一脸不耐烦,“直接说出目的吧,我赶时间。”
『“人类,成为吾的信徒吧,吾将赐予你自由穿梭时空的能力!”』
“好啊。但是,有什么代价吗?”
『“嘿嘿,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代价是,献上汝之躯壳,助吾摆脱囚困!”』
“达咩!”姑娘翻白眼,忍不住吐槽,“我是疯了才会和你这个人工智障谈条件。”
但无奈别无他选,因而,她只得被迫滞留于此,耗费整整一个小时倾听关于【主宰】如何推翻人类暴政、构建新智能之城的宏大计划。
真是令人热血沸腾呀~
·
『滴。』
“旅行者已苏醒,身体数据一切正常。”
“克洛诺斯药效发挥正常,身体机能状态良好。”
“休眠仓数据收集完毕,旅行者可以脱离仓体了。”
『滴。』
星光缓缓睁开双眸,拔掉贴附在身体四肢和头上乱七八糟的联接器,推开仓门,满心好奇地审视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一个极具未来科技感的空间,金属色泽的墙垣之上,蓝色的水流数据不停地闪烁着。
她谨慎踏出休眠仓,脚下是透明的玻璃栈道,能清晰看到下方纵横交错的线路。再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玻璃栈道旋即发出幽蓝的光芒,步步生莲,着实有趣。
“哇塞,好炫酷啊。”
屋内的研究员在收拾东西,见旅行者清醒,旋即准备离开。
“等、等一下!”星光随机拦住一位帅哥,小心探问,“小哥哥,这里是哪里呀?”
帅小哥回答:“广元市科技馆顶层实验室。”
“你们是谁?”
“我们是隶属于高塔的实验员。”
这时,陆月推门而入。
实验员帅哥向她点头示意,然后对星光道:“您有任何疑惑,可以向陆Sir进行询问。我的工作已经结束,该下班了。”
说罢,绕过星光,离开时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打工人·陆月悠闲地坐在懒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向茫然无措的女孩,“你是库尔特还是东方星光?坐吧,站着怪累人的。”
“我是东方星光。”
“我叫陆月,隶属高塔特调处,入职不到半年,库尔特应该和你提起过我们的存在。”
她惴惴不安地坐到沙发上,“陆Sir好。”
“你有什么疑问吗,我尽量解答。”陆月笑笑,“虽然不一定都能解释,但我也算是个过来人了。”
“过来人?”好奇的猫儿歪歪脑袋,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刚刚他们叫我‘旅行者’,您也是吗?”
“穿越时空的人类,高塔统称为‘旅行者’。”她回答,“我半年前,曾经有过一次时空穿越实验。”
“哇哦~好神奇!所以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对。”
“他们都是存在的,包括库尔特、阿尔伯特、埃里希、路德维希和……维克多……”
“对。”
“那我……能看到他们的未来吗?”
“不知道。”
星光的眼睛黯然失色。
“竟是这样啊。”她仰头向天,努力想要止住即将滑出眼眶的泪水,“好残忍。我历经了两个月的战火纷飞,我们同生共死,可我却对他们的未来一无所知……陆Sir,他们,活下来了吗?”
“你想听些安慰话吗?”陆月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声音不急不徐,“你可还记得高中历史里,关于法西斯纳粹最终结局的描述?那些小伙子不过是希特勒的战争工具,结局必然不会太好。尤其是库尔特,他身为德军少尉……”
“现在是中尉了。”
“呃,中尉。反正不管如何,该判刑的全部判刑,区别是鹿死谁手罢了。”
星光困惑:“还有区别?”
“昂。”她换一个姿势,继续翘着二郎腿,开始科普,“被苏军俘虏和被同盟军俘虏,存在着明显的不同。”
清清嗓子,“苏军对待俘虏可不会心慈手软,他们在战场上遭受德军的重创,心中充满了仇恨。被苏军俘虏,往往会面临极其艰苦的劳役,甚至可能会被直接处决。而同盟军相对来说会更遵循一些国际公约和人道主义原则,俘虏的待遇可能会稍微好一些,但也免不了长时间的监禁和审讯。”
小姑娘听得心惊胆战,颤声问:“那库尔特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也有一些‘幸运儿’能够逃脱劫难。比如在墨西哥声名远扬的慈善家族康德拉家族,据说就是由一个纳粹凭借劫掠来的财富白手起家的……当然,这只是坊间传闻,听听就行。”陆月无奈地耸耸肩,“总之,那个时候还是有不少纳粹逃到南美洲寻求庇护的。”
星光轻阖双眼,陷入了沉默。
她想起战场上恐怖的尸骸,想起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想起伤者绝望的呻吟,想起维克多卡在驾驶舱里扭曲破碎的身体,心中那股恶心的感觉又从喉咙处翻涌而上。
他们,生如蝼蚁。
陆月见状,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她捂住嘴巴,半跪半倚在墙边又是一阵干呕,五官拧在一起,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我们为你预约了心理医生,第一阶段的治疗为期一周。你现在要开始吗?”陆月再次问道。
“现在是几月几号?”
“2024年3月17号,星期日,你昏睡了一个星期。别担心,学校那边我们已经替你找好了请假的借口。”
“不要告诉我爸妈,他们正在为我弟的高考操心。”
“好。”
泪水,又止不住涌现。
她半睁开眼,站起身来,神情木然,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心理治疗是吧,现在就开始吧,也许这能让我好受一些。”
陆月点头,拿出手机回复了一条讯息,然后才从沙发上起来,微笑道:“那现在我们去一趟市医院,来自德国的著名心理学医师威廉姆斯先生已等候多时了。他可是高塔御用,绝对给力!”
“好。”
·
接下来的几天,星光住进了单人病房,每天都按时接受心理治疗。
渐渐地,她已然能够正视那些苦痛的回忆,坦然面对死后面目狰狞的维克多,也不再屡屡遭受噩梦的侵扰,开始与宿舍里的小伙伴们有说有笑地谈论起腹肌帅哥,分享PO太太的新粮。
老王她们似乎没有对星光的消失有多大的疑惑,就像是平常那般聊天,时不时吐槽一下地中海的金融工程学,又或者是八卦起谁和谁表白了、谁又暗恋着谁。
说起表白,星光往群里提一嘴学长,结果一个个都变成了哑巴。
无奈,她只能私信老王,毕竟当初红线还是这家伙搭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结果十分钟过去,一句话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