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18日,经过惨烈战斗,在305重装甲营的掩护下,德军第1装甲师的残部成功突出重围,与胡贝中将的第3装甲军下属装甲师顺利汇合。
随后,他们被就地编入第3装甲军,开始在新驻地补足燃料和弹药,构筑简易工事。
此时,305重装甲营仅余不到一个连的兵力,还能启用的虎式坦克只剩下九辆,代理营长埃德斯坦上尉不幸负伤,无法参与接下来的规模战争。
之后的几日里,双方均发生规模冲突。直至1月23日,在被切断与友军的联系以后,第1装甲师残部遵从上级命令,向后方更大的防御据点转移。
1月24日,元气大伤的残部艰难抵达后方的防御据点,与其他友军部队会合,马不停蹄开始构筑新的防御工事。
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在科尔松地区,苏军开始了一场针对施特默尔曼德军集群的合围。
天边未白,黑沉一片。
死神悄然靠近,狂欢击碎黎光。
德第3装甲军试图守住科尔孙—舍甫琴柯夫斯基地域的特诺夫卡、卡涅夫、卡尼日一线,以维持突出部用于威胁苏军翼侧,但由于装甲部队的力量严重不足,无法牵制住苏军坦克第6集团军向东边的兹□□罗德卡方向推近。
显然,他们已经无法阻挡死神的脚步。
1月27日,苏军炮轰阵地,T34坦克集群推进,步兵紧随其后冲锋。
师部携同友军拼死抵抗,双方在冰天雪地中展开惨烈厮杀,战场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漫天的飞雪无法掩盖战争的残酷,枪炮声震耳欲聋,巨型的钢铁猛兽粗暴地碾过尸体,白雪腥红,碎衣断肢混杂,一片凄惨。
131号虎式坦克艰难地移动着,犹如垂死之人的挣扎,低沉的轰鸣是它最后的哀号,却不得不继续蹒跚跋涉。
“虎妞啊虎妞,你还能撑多久呢?”站在舱外的星光看一眼它伤痕累累的外表,禁不住叹问。
飘荡在半空的库尔特回答了这个问题:“撑不过这场战役。”
注射完克洛诺斯药剂之后,库尔特旋即失去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当他再次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化作“灵魂”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聆听了名为【主宰】的AI关于颠覆人类统治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
演讲结束,空间被漩涡吸纳。当眼前的景物再度清晰起来之时,他看到了战场上的“自己”。
很快,他便意识到眼前的“自己”正是穿越而来的星光。
此刻,正值两军对垒。
此后的情况顺遂不少,库尔特成功与星光建立联系,凭借出色的战场指挥,顺利完成了掩护部队撤退的任务。
但这场残酷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305重装甲营仅有的一个连兵力遭受严重亏损,现存的虎式坦克锐减至五辆。
“前方500米处有堑壕,注意避让。”灵魂状态下的库尔特行动虽然自由,却也有距离受限。以星光为圆点,不能超过半径300米左右。
收到命令的星光向下传达:“500米处有壕沟,维克多,注意避让。”
埃里希恢复了填装手一职,炮手阿尔伯特也回到自己熟悉的操作台,一切看似井然有序。
“伙计们,你们有没有察觉到,这几日长官好像正常了些许。”趁着停火的空当,埃里希向小伙伴们发起聊天。
路德维希深表认同:“或许是长官的脑震荡痊愈了,前几天他才拆掉绷带。”
“但是,性格变了。与以往的严肃阴沉大不相同,长官似乎变得更富有情感了。”维克多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就好像是心理学里所说的‘第二人格’,并且还继承了‘主人格’的才华。”
阿尔伯特起初和维克多的揣测大致相同,只是曾一度怀疑“第二人格”占据了身体的主导地位。但就目前来看,长官已然恢复军事才能,或许只是受到了某些刺激才致使性情大变的吧。
如果真存在所谓的“第二人格”,那【她】的心理角色应当是一位活泼俏皮的【女性】。
“你们说,哪个长官比较好啊?”埃里希边问边答,“我比较喜欢有感情的长官,但这个长官的能力太糟糕啦!”
“以前的长官确实优秀,可是太吓人了。”维克多抽空回复一句,一想到库尔特没有一丝笑容的面瘫脸,就忍不住哆嗦起来。
路德维希提醒:“长官现在的能力恢复了,但他还是有感情的那个长官。”
后知后觉的埃里希欢呼:“好耶!那我希望吓人的长官消失不见,现在的长官永远留下来!”
全程听完闲聊的库尔特:“……”
这群臭小子!
轰!
沉闷的巨响,结束了片刻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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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1月28日,切尔卡瑟包围圈形成,施特默尔曼德军集群与武装党卫军第5维京装甲师被困于科尔松地区。
1月29日,新的调动开始。
305重装甲营仅剩不到一个连的士兵被划入贝克团,此刻他们最需要的是经受住战火考验的精兵强将。
告别几近报废的131号虎式坦克,库尔特的坦克小组终于迎来了新的曙光。
由于重伤的埃德斯坦上尉仍在医院接受治疗,经由筛选与推荐,星光,不,是库尔特·冯·伯泽拉格尔中尉,暂时成为了305重装甲营的新任指挥官。
努力演出一副高兴模样的星光抽空对他说了句“恭喜”,而库尔特则看着新补充的虎豹坦克,两眼发光。
虽然只有10辆坦克,下辖三个装甲排,但营部番号没降,算是一个惊喜了。
1月31日,第16装甲师开向切尔卡瑟战场,而第3装甲军则得到了配置大量虎豹坦克的新锐“贝克”重装甲团。
2月1日,天气回暖,雪渐化,路况恶劣,甲装部队前进困难,甚至出现了整整24小时里只前进八千米的情况。
2月3日凌晨四点,经过连续两日急行军,贝克团抵达波拉什。由于路况和激战损失,此时只有18辆虎式坦克和不到30辆豹式坦克可投入切尔卡瑟解围之战。
阿飘·库尔特替星光清点好了人数,手下的士兵已不足百人,仅余有虎式三辆、豹式两辆,剩下的坦克小组全部被划归为步兵力量。
同伴越打越少,恐惧不断蔓延。
星光早已将手底下的坦克四人组视作挚友,如果有一天臭小子们真的倒在了战场上,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去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们是她在战争世界邂逅的善良,也是她在战火纷飞中的温暖依靠。
若是上帝真的存在,她愿一遍遍祈求在乎的人平平安安,祈祷这场战争早日结束。
遗憾的是,恶战还在继续。
2月4日,德军“旺达行动”开始。在友军侧翼掩护之下,贝克团作为进攻矛头直驱而入。同时,被困在包围圈里的士兵们相继配合友军的进攻进行突围行动。
可是泥泞并没有消除,目前的进攻计划对于刚刚经历大战的军队而言过于庞大,情况处于不可控的范围。
由于卡涅夫已经丢失,元首构想的河岸桥头堡分崩离析,在烂泥地里摸爬滚打的士兵无法再抵抗苏军越缩越小的包围圈,现在的任务变成了切合实际的单纯救援行动。
随着战事的推移,库尔特显然不再有初“回”战场时的兴奋。他疲倦至极,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表情愈发凝重,想来已预料到某些可怕之事即将来临。
但胆小的女孩不敢询问。
此刻,唯有无知的乐观在竭力支撑着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2月10日,苏军位于科涅夫的三个集团军一路向西北方向穿插推进,抵达科尔松近郊。
包围圈里的施特默尔曼战斗群与维京师节节败退,目前据点只剩下申杰罗夫卡到科尔松边缘的小部分区域。
2月11日,贝克团与第1装甲师接到元帅命令,与友军即刻赶赴雷相卡方向,夺取朱尔沁齐239高地,建立撤退防御阵地。
与此同时,第3装甲军的坦克燃料即将耗尽。
在友军依旧竭力营救之际,被包围的德国施特默尔曼军群持续不断收到苏联人的空投传单,同时还有高音喇叭的招降。
【“你们已被包围,抵抗毫无意义,投降可免一死!”】
【“不要为希特勒的疯狂而送命,回到你们真正的祖国和家人身边,投降吧!”】
漫天的传单散落,年轻的帝国中尉置身其中,修身的黑色作战制服笔挺威严,眼角下的泪痣格外引人注目。他仅是伸出了手,一张传单便飘落于掌心。
周遭喧嚣不止,而他仿若事不关己,目光低垂,看着可笑的传单,狂妄里流露出几丝轻蔑,暴戾中又夹杂几分优雅。
【“希特勒把你们带向死亡,我们给你们生存的机会,放下武器投降!”】
暗黄的色调配上元首张牙舞爪的怒吼,高高在上的将军们坐在士兵尸骸上喝起了庆功宴的香槟,温馨的家庭和哭泣的老母亲……他撕碎那张传单,扣好滑落的头盔,领口上的银色SS标志在黯淡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壕沟里的另一名同僚嗤笑出声,同样是一个年轻的中尉。他将随处可见的传单做成烟卷,一边熟练地卷着,一边嘲讽道:“见鬼,这破东西也就能派上这点用场。”
点火,猛吸一口——“咳,咳咳咳!俄国佬东西的质量太他妈差劲儿了,用这玩意儿来擦屁股都他妈的要担心会拉伤!”
其他人笑出了声,“嘿,弗雷德里希,你是不是买到劣质烟草啦!”
“胡说,这是前天空投里抢到的!”弗雷德里希反驳,“该死,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有蛀虫在向我们伸手?”
“或许是受潮了。”
“不,这是发霉的味道!”
“真是发霉了?”
“费舍尔中尉,您觉得呢?”
听到有人在问自己,刚刚往嘴里抛了一块巧克力的菲利克斯·费舍尔中尉,毫不在意道:“我只关心,下一次的空投是什么时候。”
说实话,思嘉乐巧克力味道真不错,难怪开飞机的那些家伙喜欢吃。
苏军的大喇叭还在继续,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投降标语,元首的谎言和对家人的思念几近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菲利克斯充耳不闻。
是的,比起这些,他更关心下一回的空投里会不会有更多的思嘉乐。
【“德国士兵们!我是第51军军长威廉·霍夫曼·冯·赛德利茨-库尔茨巴赫,你们正面临着毫无希望的战斗!我们在斯大林格勒的经历让我们明白,这场战争已经失败。苏军的力量无比强大,他们的决心不可动摇。你们被包围了,没有足够的补给,没有获胜的可能!”】
弗雷德里希挖挖耳朵里的灰,不高兴地撇嘴:“又来了,老东西都投降快两年了,还是这么喋喋不休。”
“嫌吵?我有个好主意。”菲利克斯给手上的步枪安装上瞄准镜,虽然不如专业的狙击枪,但他胜在疯狂,“你替我吸引火力,我找个地方把这老头的脑袋爆了。”
“我都不知道你还是个狙击手!?”
“业余的。”
“命中率多少?”
“赌命,百分之四十。”
“滚蛋,找死别拉上我!”
在弗雷德里希骂骂咧咧声里,跃跃欲试的菲利克斯取下了他在战场上缴获的苏军瞄准镜。
赛德利茨的破嗓子还在喋喋不休:【“不要为希特勒的疯狂野心陪葬。我们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向苏军投降,以换取生存的机会和回到家乡的希望。你们也应该这样做,放下武器,停止战斗。想想你们的家人,他们在等待着你们平安归来。不要让他们收到的是你们的阵亡通知书!”】
“你还有家人吗?”
不知谁发问了一句,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沉默以对。
“我讨厌战争。”
其他人纷纷侧目。
弗雷德里希掐灭呛人的烟卷,缓缓吐一口白雾,继续道:“但是,我更不喜欢随便投降的家伙。”
菲利克斯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狭长的眼角下,一颗泪痣若隐若现。他重新装上瞄准镜,喉咙里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滚呐,你个疯子!”
没人会主动投降,忠诚于帝国的士兵们,都在等待着曼施坦因元帅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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