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空间站。
舱门随一阵轻响向两侧滑开,金发少女咯咯笑着像个小旋风一样扑进来,怀里还抱着个褐绿色的球状物。
紧接着,在一阵由远及近的“砰砰”声中,一个巨型的黑旋风陡然出现,着急地探头想进入,却因为舱门太小而撞在了舱壁上。
它压着嗓子瓮声瓮气地呜咽两声,努力伏低上半身,用两条后腿把自己蹬进去。
“小心点,嚼嚼。”诺拉扭过头叮嘱道,旋即又雀跃到正在交谈的艾思拉和阿斯特跟前。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也要听!”
黑发紫眸的女人嘴角抽了抽,抵着眉望向默不作声的二妹。
精神连接内。
艾思拉:你没锁门?
阿斯特:我以为你锁了!
艾思拉继而抬手随意拨弄几下面前的全息投影星图,自然而习惯地对小妹说:“没什么。”
“又是这样。”
诺拉撅起嘴,闷闷地转过身去逗正在打滚撒泼的嚼嚼。
揉了几下它肚皮上的毛后,她将手中的褐绿球状物递到它嘴边,噬骨兽即刻张开血盆大口“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阿斯特听见这响动,皱起眉望向那一人一兽,“诺拉,说了多少次不要乱喂它。你喂的什么?”
她走近去查看,在看清嚼嚼嘴边挂着的绿浆时不禁感到一阵反胃,“干嘛喂它吃恶心的斯杜人?那玩意又没什么营养。”
“阿斯特!”
诺拉把玩着噬骨兽那乌黑发亮的尾巴,故作老成道:“你不能因为自己肉搏输给了一个斯杜人就对他们抱有成见,这样显得你好像输不起一样。”
话毕,金发少女抬起头,对着二姐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酒窝。
“你说谁输不起,啊?”阿斯特气恼地捏住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
“你太争强好胜了。”
诺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因为她的二姐从单手捏她的脸变成了两只手一起像揉面团那样揉弄着。
“说真的,上次那个斯杜人看起来对你挺有意思的,他还特地让你两招,如果你没有气得当场把他的头拧下来的话,说不定他会追求你呢!”
“你从哪学来这么恶心的东西?”阿斯特不理解,并且嫌恶至极,“斯杜人长得那么丑!”
“你太肤浅啦,”诺拉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教育她的二姐,“你应该向哥哥姐姐学习,艾思拉那么漂亮都从来不挑脸,mok对着浑身疙瘩的达奥人还能笑得出来——你还记得那次吗?你当场就吐了,差点让mok没能和他们谈判成功。”
艾思拉微微低头,抬手捂了一下嘴。
阿斯特咬牙切齿地弹了弹她的脑壳,“就你话多!”
“噢!”诺拉捂着脑袋,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你欺负我,我会跟mok告状的。”
“你告啊。”阿斯特无所谓地扬了扬下巴。
“嘿,如果——”诺拉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艾思拉和阿斯特之间徐缓游移,“我告诉mok你们要瞒着他做些不可告人的事呢?”
两道视线登时“唰”地汇聚到她身上。
艾思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少女眼珠子骨碌地转着,扑过去趴在她肩上,笑容灿烂地商量道:“你们带上我,我保证不告诉mok!真的。”
短暂的犹豫过后,艾思拉无奈地与阿斯特对视一眼,摆了摆手,算是默许了。
“耶!”诺拉激动得跳起来,接着马上催促道:“好啦你们可以继续谈了,我会认真听的,保证不拖后腿!”
“你保证绝对不会离开我或阿斯特的视线。”
“我保证我保证!”
艾思拉瞥了眼她急不可耐的表情,伸手划动全息投影星图,将其拨回至最初的位置。
此刻星图的正中央是一颗色彩瑰奇的小行星,深浅不一的蓝与纯粹的白构成大部,并还点缀着粉红与淡紫,看起来梦幻无比。
“好漂亮!这是哪里?”诺拉托着腮叫唤起来。
“赫提,”艾思拉淡淡道,“或者叫,珍珠星。”
少女当即打了个冷战,扯着唇角勉强笑笑:“哦,看这个做什么……?”
阿斯特解释道:“前段时间突然有大批的芙琉斯从埃斯凯布尔流入星盟,作为唯一的原料产地,赫提这里绝对出了问题。”
“话是这么说……”诺拉仍是不解,“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有mok和01他们在,就算全世界都是芙琉斯,也不会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的。”
“如果放任不管,”艾思拉摇了摇头,叹道:“塞因斯坦就永无宁日了。”
诺拉反应两秒后猛地抬头:“噢,你又和泽西塔联系了?你知道mok不允许你和息心教团接触的。”
她们的兄长并不信任塞因斯坦的始祖棘海妖们,尤其担任大主母之位的泽西塔。
艾思拉觑她一眼,双手交叠于胸前,“你不说mok就不会知道了。”
诺拉噘起嘴,垂下头嘟囔着:“现在倒是知道找你了……”
虽然体内有一半的棘海妖血统,但她从小就更偏向那据说早已灭绝的父族,或许是因为她遗传了那位神秘父亲的一头银发——尽管由于害怕这与兄姐迥异的发色招致来的罗塞那阴沉异样的目光打量,她最终选择把它染成金色,但心底里其实很珍惜这与父亲之间的联系证明。
而对于母族,对于塞因斯坦,她和mok一样感情复杂。
平心而论,她知道塞因斯坦走过了十分悲惨刻骨的历史才有今天。
但她毕竟自幼在外环长大,不知道塞因斯坦的海洋究竟有多么深邃辽阔,不知道身处其中如何能感受到来自塞纳斯的呼唤,也从未体会过被族人环绕、彼此间紧密连接的感觉,归属感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陌生遥远了。
而最令她无法释怀的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的生身母亲——衍,为了塞因斯坦而生,可在他出事之后整个塞因斯坦都背弃了他,竟然任由星盟篡改历史掩盖真相,任由父亲被描画成十恶不赦四处挑起战火的战争犯。
还有艾思拉,她作为父亲唯一的纯血后代,理所应当成为塞因斯坦的新任领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泽西塔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诺拉越想越气愤,最后只顾得自己一人在一旁生闷气,也没听清两个姐姐到底说了什么。
“……涅诺尔星区属于泰克斯的势力范围,我们这样贸然行动,万一引发冲突,你知道老家伙不会给我们兜底的。”
阿斯特难得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那我们就不要引起冲突。”艾思拉理所当然道,在阿斯特疑惑的眼神中她划动星图,定位到埃斯凯布尔。
“旧帝国时期涅诺尔星区的归属权在泰伦,所以埃斯凯布尔的千星环带拥有赫提的坐标,两地可以直接通过星隧联系。”
她说着,抬眼看向阿斯特,“而现在,芙琉斯也正是通过埃斯凯布尔流入星盟。”
“那说明埃斯凯布尔有人打开了连接赫提的星隧,”阿斯特喃喃道,陡然反应过来:“有权调动星隧的高级军官全都由泰坦担任,如果有人私自利用职权之便与泰克斯建立联系的话,这是叛国罪。”
艾思拉点点头,“萨加当年能成功策动六翼庭事变,正是因为泰克斯沉溺于死海女神的表演而对此毫无警觉。”
“佩恩是萨加的亲信,他的部属想来不会如此愚蠢。”
阿斯特:“你的意思是?”
艾思拉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倘若如今在赫提与埃斯凯布尔联系的并不是泰克斯,而是另有其人呢?”
阿斯特皱眉沉吟了半晌,“这种可能性,确实也说得通。”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可以在赫提直接解决那些家伙,避免和泰克斯起正面冲突。”
“这毕竟只是猜测,要真的是泰克斯怎么办?”阿斯特仍抱有忧虑。
擅自闯入被泰克斯主要势力割据的星区,还要在动手后全身而退,这绝非易事,她都不记得上一次她们有这么疯狂的行为是在多少年前了。
“那我们就,”艾思拉停顿须臾,“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