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沨借上厕所的缘由离开报告厅，来到沈乐言所说的音乐教室。

刚推开门，一股风挥到脸前，他下意识抬手，挡下沈乐言的拳头，用力推开对方，反手关上音乐教室的门，“我没工夫和你闹，有事直说。”

沈乐言呸一声，匀口气，满腔质问：“你和我哥tmd是怎么回事？他平常都不会来参加你的家长会，这次为什么来，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许沨不说话。

沈乐言气急了，冲上来拽住对方的衣领，“你恶不恶心啊，你是同性恋，难道还想把我哥拖下水？你自不自私啊！我奉劝你离我哥远点，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你这种恶心、三观不正的人！你要是向他传输不该传输的，你要是让他跟你滚到一张床上，我tmd一定会杀了你！”

“行。”许沨用力挣开沈乐言，目光沉郁，“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跟我保证，不会把我的事告诉他。”

“我tm当然不会说了，操，我怎么可能说。你tmd自己想清楚了，不要把我哥拖下水！。”沈乐言咬紧牙，怎么可能说得出来你的弟弟喜欢你，要跟你乱|伦这种话，他也不会傻到告诉别人。

许沨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拧开门把手走了。

沈乐言今天的话给他敲了一击洪钟，若是沈眠真的变成同性恋，还被人知道，保不齐会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许沨一定付不起这样的代价，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无法处理这样的事。

只做普通的兄弟，只做普通的朋友，他甘心么？

雾霭一层层蒙在心里，许沨甚至听不见高考助威的呐喊声。

学校安排的节目至始至终都无聊至极，他赏着台上的节目，指尖在边桌轻扣，他的模样看似认真看戏，实则心猿意马。

扣桌的声音并不大，在音响设备的遮盖下更是微不可闻，但他的行为还是被某位敏感的人制止了，但并非出声提醒，而是用指腹压住了他的指关节。

“有心事？”

许沨：“.........”

沈眠今天好关心他啊。

关心也没用，这心事可没法讲给他哥听。

许沨看了看像是在叠叠乐的两根手指，忽然觉得有些可爱。

沈眠的手指比较细，节节指骨线条清晰，一眼望到头，连指甲盖都是规整的椭圆形，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

“也没什么，一件小事。”压着许沨的手指不轻不重，他轻轻一翻，将两面指腹相贴。

他哥没有动，他便将食指打圈缠住沈眠的食指。

幼稚的行为没得到阻止或呵斥，这样的氛围不禁让许沨想起那天晚上主动给沈眠系围裙，他哥嘴上不喜欢，但身体却格外诚实乖巧，动也不动。

现在也是，仿佛只要他不敲桌面，做什么都行。

许沨用拇指蹭了蹭沈眠指侧白皙的皮肤，只见那根被圈在许沨领地之中的手指轻微抽动两下，像受了惊，后见到熟悉事物又渐趋安稳下来。

许沨微微一愣，如梦初醒，抿了抿唇，将手收回。

他这是在干什么？跟他哥调情？真是色胆包天。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沈眠轻笑两声，从容不迫道：“都多大了，还用这种方式撒娇？”

撒娇......？他哥怎么可以这样理解。

这比被发现是调情还要让许沨窘迫。

他今年17岁，都快成年了，还是个大男人，怎么会撒娇，就算是沈眠，他也不会这样的。

太羞耻。

“我没有。”

‘撒娇’两个字烫嘴，许沨在唇间磨蹭半天，实在是说不出来。

“明明就有，你小时候求我帮忙时就爱抓我手指，还喜欢摸来摸去的，现在不也还是吗？”

沈眠眼尾弯得更细，许沨看得呆怔片刻，想起以前的事来。

那时与现在不同，小时候的许沨手小，两只手一起才能抓住沈眠一只手。

许芝给他安排填涂珠宝草稿的任务，他搭配的颜色不得许芝满意，总被驳回，修修改改五六次，弄得满手满脸都是油彩，许沨知道沈眠也学画画，便想找他帮忙，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场景——

许沨仰脸看他，双手晃着沈眠的手臂，僵硬的脸努力装出可怜的模样，“哥哥帮我想想吧....我画不好了…..求求哥哥了。”

.......

...他小时候也挺装的。

许沨用力闭了闭眼，不想面对现实，“那也算是撒娇？”

沈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他笑了笑，算是想明白了。

他哥是故意提这件事挽回颜面呢，黑历史一档抵一档，谁也不要说谁。

亏不了一点。

看完节目，再是拍照，最后是摸悬挂在门前的粽子，意为“高粽（中）”。

许沨排在“高粽”队伍里，目光一直锁在与校长他们聊天的沈眠身上。

班主任和其他科老师都围着他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希望不要把他故意控分的事情告诉沈眠。

沈眠似乎察觉到许沨在看他。

他微微垂了垂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复而抬头继续和人攀谈，许沨慢吞吞收回目光，也觉得自己太刻意盯着人家了。

刚转过脸，眼前就砸过来一道阴影，他下意识闭眼闪避，却还是被砸到额头，还撞到身后的顾让。

“诶呀我去。”顾让错不急防，下意识捧住许沨的肩膀，他朝前头看了眼，是粽子因为惯性飘过来了。

“老许你可以啊，粽子主动过来找你了，这说明什么，今年必定高中状元啊！”

许沨闻言，转身把顾让推到前头，粽子悠半圈回来也撞上顾让的额头。

“你也是。”

“你还不如祝我早点拿到迈凯伦塞纳呢。”

许沨笑了笑，在跨进门前投去一眼，远处的校长开怀大笑，对比之下，沈眠浅淡的笑容看起来不大开心。

成人礼的流程结束后，班主任组织的团建正式开始，提前预约好的餐厅已经备好饭菜，他们吃过之后就跟随沈乐言的建议去了天上月。

“我请客啊，天上月所有东西限时免费，叔叔阿姨们要是不想在这玩，也有打麻将的地方可以去！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不要客气啊，今天的天上月是属于我们高三（1）班的！”

顾让怀里抱着顾恬恬，顾恬恬学着自家哥哥举起双手，声音奶呼呼地重复请客的话，姿态比她哥还要自然，仿佛她才是最大的老板似的。

他烘托气氛很有一套，人也热情，班里愿意跟他一块闹的男生几乎比比皆是。

等同学们欢笑着散去，顾让蹦到许沨和沈眠跟前，怀里抱着喝奶茶的顾恬恬，“射箭馆对我小妹妹来说有点儿危险，我得带她到别处玩，顺便吃点东西，就不陪你了，你和沈总玩高兴点。”

许沨点点头，待顾让走后，他和沈眠去拿弓箭。

“顾让是天上月的老板？”沈眠瞥了眼许沨，许沨正在调试弓箭，他的手法娴熟，似乎对复合弓的构造十分了解。

沈眠一顿，他还不知道射箭前有调校的步骤，许业深没教过。

——许业深果然不专业。

因为新奇，沈眠看得比较认真，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刚刚问过问题，忘记自己问过，所以连许沨的回答都没听到。

看着看着，这把弓箭就递到了自己手里。

哦，原来是给他调的。

“你射箭是不是很好？”沈眠忍不住问。

要是射箭厉害，他在许沨面前不就成了小巫见大巫。

“一般，只是有兴趣，了解得比较多。”许沨回答。

听许沨这么说了，沈眠徒然放下心，算是保住了自己在弟弟面前的优秀形象。

许沨开始拆另一把弓箭上的蝴蝶结。

之前一眼看去，没有注意到这上面的细节，现在一个个拆掉，才发现两只蝴蝶结是不同的，弓箭尾端的比较丑，和顶部相比，这只蝴蝶结像是两个被扎破的气球皮残渣绑在了一起。

除了这只，其他都称得上好。

看来丑的那只是沈眠朋友绑的。

射箭馆的空位不多，仅剩一个——沈乐言和李栋虎的旁边。

为他留的。

许沨实在是太自觉了。

他不怕沈乐言找麻烦，他怕李栋虎不长脑子。

许沨叫住要走过去的沈眠：“哥，这里人多，我们去私人场馆射吧？”

很好的选择，去私人场馆人少，还不用见到沈乐言，沈眠应该不会拒......

“就在这吧。”

许沨：“...........”

沈眠走过去，“你同学都在这。”

都在这又怎样，跟他们又不熟。

许沨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恳求老天爷让李栋虎长点脑子少说话，别牵出不该说的事情。

李栋虎上来打招呼：“许沨，你也会射箭啊！”

许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触发剧情的NPC。

沈眠看了看李栋虎，再看向许沨，淡淡道：“理人，不准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