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要我怎样啊！这个坑比游戏怎么会把两条路都同时堵死啊。”
心理大师站在原地抱头咆哮，脸涨得又红又紫，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没忘记平衡手里的饭，塑料袋维持着一种罕见的岁月静好，直到现在都没有汤汁洒出来，令赵虚钦佩，他自认再爱吃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干饭王的世界吗？恐怖如斯。
“等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赵虚躲在栏杆后面，双手鼓成喇叭的形状：
“我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装猪油~”
心理大师拼命捂住耳朵：“为什么啊啊啊啊啊！！！！鬼的菜单里也有猪油吗？！！！不消化啊！！！！！！”
“那我就吃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从小就不爱洗澡，臭烘烘的不好吃啊！！！！！”
“先从哪里吃呢？那么爱大吼大叫，就把嘴巴割下来，舌头油炸~”
“啊啊啊那个……你是男鬼女鬼啊？”
“……？”
“男鬼的话能不能不要吃我啊？我不太喜欢跟男鬼坦诚相待……”
赵虚百无聊赖地捧住脸，食指轻轻在铁栏杆磨了磨，垂眼看着鬼扭曲地缠绕在楼梯转角伸长脖子看他。
“既然这样，把你的饭给我，我就考虑饶了你。”
“呜呜呜好，你吃饭可不能吃我……？等一下，你说什么？”
鬼怎么可能吃饭呢？那可是饭啊！
心理大师捂着头猛地睁开眼：“老、老板？怎么是你？！”
“笨，原地不动跟等死没有区别。”赵虚还十分好心地提醒了一下：“鬼好像被我转移了注意力，速度明显加快了，再不跑就准备下舱洗洗睡觉吧。”
玩家在副本中死去会消耗精神值，大多数人一天完成一个副本需要长时间休息调整。赵虚今天属于是超负荷发挥，但他习惯了，因为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过，他的精神力非常奇怪。
“啊？”听到这话，心理大师回头虚虚望去，果不其然看见那鬼离他越来越近，当即撒开脚丫子往上冲。
“来，饭我帮你拿，你跑快点。”赵虚热心肠地俯身向楼下的心理大师伸出手，心理大师没多想，顺手递过去，感激地说：“谢谢老板！”
“不客气。”
握住塑料袋的那一瞬间，赵虚开足马力往上冲，一溜烟连背影都看不见了，速度快到心理大师都没反应过来的程度。
唔，怎么觉得怪怪的？为什么看起来老板主要是为了救饭，而不是救我？
错觉吗？
当然不是错觉，赵虚甩掉心理大师之后，慢悠悠地打开盒饭一边走一边吃，然而吃了一口表情就凝固了。
这个饭，居然没味道。
赵虚不动声色地咽下去，从紧急逃生路口走出去，来到一条长廊。肉眼望去，一排教室紧闭，从窗户看进去，不同教室放着不同器材，第一间摆满画架，第二间摆满地球仪和沙盘，第三间是舞蹈教室，贴满镜子。
光是看陈设，没有问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辅助教材室。但唯独第三间，却异常引人注目。
因为只有第三间开着灯，并且……有人。
隔得比较远，镜子里人影模糊，天色不算晚，教室里统一没有开灯，前两间不透光，暗摸摸的，第三间舞蹈教室挑着窗外橘红色，远看红光大作，颇为诡异。
“哒、哒、哒”
鞋底落地的声音出现，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赵虚的肩膀。
大口大口的冷气缓缓吐在赵虚耳朵上，急促的呼吸伴随幽怨说：“我说……”
“老板，你吃的饭怎么那么眼熟呢？”
吞下最后一口饭的赵虚盖上盖子，一本正经道：“宝贝，你的饭我有认真保护，一滴汤汁都没有洒出来。”
“？！”那是因为都进你肚子里了吧！
“老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饭饭之交？那是贯穿学生时代最牢不可破的伟大情谊，而你，即便是我的雇主，我的客人，我的救饭恩人，也不允许你践踏这纯粹的信任！”
心理彻底破防的大师掐住赵虚的脖子眼眶含泪地摇晃着。
赵虚被掐的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袋子随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发出令心理大师心碎的空荡荡的声音。
“呃…！”赵虚目光从远处收回，猛地打开第一间教室的门，捂住心理大师的嘴巴并将他拖进教室，整个过程流畅迅速，不过短短一个呼吸之间，看起来就像是做过成百上千次。
后背紧贴墙壁的心理大师惊恐地瞪着眼前的赵虚：“老板？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千万不要杀人灭口啊。”
赵虚旋即又捂住了心理大师的嘴，食指轻轻贴着唇边：“嘘。”
意识到不对劲的心理大师眨了眨眼睛，示意对方可以放开自己。
换了个位置，赵虚提起心理大师的衣领，往窗边带。
二人齐齐看向外面，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一个披着长发，穿着校服的女生从第三间教室门口探出脑袋左右张望。
“那里居然有人？”心理大师很想要看对方长什么样：“是不是玩家啊？”
赵虚却摁住心理大师的脑袋往下压：“你觉得自己试错的机会有几次？”
“0次。”心理大师认命：“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问你，异度空间除了玩家是活人之外，还存在活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想看它长什么样，很快你就知道了。”
赵虚和心理大师此刻堪堪只露出一双眼睛，尽力避免自己露出更多部位。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
“因为它是站在门边往外看，而不是窗边，这两者虽然都差不多，但前者出来探寻的意图更强烈。”
果不其然，它缓缓走出了舞蹈教室，心理大师如愿以偿地看见了那个校服女鬼的模样，脸像白纸一样，没有五官。
“无脸女鬼，这看了等于白看。”计较损失的心理大师还不忘恭维了一下赵虚：“你才是心理大师啊，老板，我都没有你厉害。”
这番吹捧之后，身边的老板却没有吱声，心理大师瞬间就毛了，僵硬地转头看去，发现赵虚只留一个后背给他。
卧槽，不会是被鬼替换了吧？
怎么办？我从后门走吗？可万一推门出去遇到门外的女鬼了那不是必死无疑吗？
怎么又遇到这种两难的问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里崩溃鸡叫的心理大师忽然再次被捂住了嘴。
“别叫。”
“？”心理大师愣了一下，嗯，活人，放心了。
旋即反应过来：老板，不是，我也没叫出声，你怎么听见的？
“你的身体反应出卖了你，你在我后面抖得跟筛子一样，很难不发现。”
“！”卧槽，我也没问出口啊。
赵虚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看见没有，时间在流逝，连天色都开始变暗了，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他指的是教室墙壁上挂的钟。
“代表着我们即将回到现实了？”犹如小学鸡答题，心理大师暗暗观察着赵虚的反应。
“代表异度空间开始拟真化，直到最后，我们会逐渐分不清现实和异度，无法离开的结果只有一个，被这里的鬼怪吞噬。”
“那怎么办？”心理大师咬住指甲：“那我们岂不是都得死在这里了？”
“如果一丝破绽也没有，那就不叫异度空间了。”赵虚怜爱地摸了摸心理大师圆乎乎的脑袋：“小朋友，人终归是活在现实的，我们天生就有逃脱异度的能力，当然，死后就不行了……死后就彻底和异度空间融为一体了。”
心理大师：“大师，我悟了。”
二人重新看向窗外，校服女鬼已经走到了教室后门，亦步亦趋的状态犹如初学走路不久，身体摇摇晃晃，姿势相当怪异。
“嘎吱……”
刺耳的开门声在教室里响起，心理大师当即就应激了：我去，没说它还会开门啊！
赵虚拽住心理大师往桌底下钻，问了句：“你信我吗？”
“信……吗？”心理大师委屈地说：“我曾经信任过你，但我的饭却惨遭毒手。”
“饭？饭是自愿被我吃的。它已经进来了，这间教室非常空旷，遮挡物几乎没有，迟早会发现桌子底下的我们，现在唯一能逃出去的方法只有一个。”赵虚一边说，身体一边转向门口，做好冲出去的准备。
“啊！老板，你快说啊，什么办法？”心理大师生怕赵虚丢下自己，忙地拽住他。
“我倒数3.2.1，你大声喊：阿虚是最帅的！我保证你能活下来。”
“什么？！……好，再信你一回。”心理大师咬牙，有种对方假公济私的错觉，曾经也有对方要私吞他饭的错觉，现在看来，这可能根本不是错觉，而是的的确确！
什么逆天保命术是大喊：阿虚是最帅的！
捉摸不透，完全捉摸不透这个男人。
心理大师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心理大师’水分极大。
真的，跟某虚比起来，浪得虚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