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试的会试与乡试之间隔的时间没有正式科举那么久,间隔不到三个月,因此黛玉在请示了贾母后,便回到京中林府内,准备会试。
王家姐妹没过多久,也赶到了京中,黛玉请两人暂住在林府内,一同复习。
王家姐妹跟着客船进的京,上岸被白英接到时,心里仍有些惴惴。
两人虽从小自己过日子,但是基本上没出过镇上,跑的最远的一次,便是去扬州参加省里的乡试。再来镇的乡亲们,听到两人要进京,纷纷告诫两人,外面的世界十分险恶,在京中要谨言慎行。
李拐子更是阴阳怪气道,“就你们这幅样子,要去那京城参加科考?笑掉人大牙咯,可别丢我们镇的脸,京里随便找一家府上,最低等的奴仆都穿的比你们好。”
村口的秀才算是镇上有见识的人,虽然当初秀才自己参加会试没有通过,但也是有亲身经历的人,他絮絮叨叨的回忆着当年的事情,让两人千万不要与别人攀比,胜负心也不要太过重。
镇上的地主王善人,平日里并不与两人来往,听说镇上王家的妹妹成为了本省的女秀才之一,倒是主动上门送上了盘缠,虽然只是童子试,但是女秀才可不多见,要是一不小心再成为了女举人甚至是女进士,那全镇都要沾光的呀。
两人岸上见到白英时,方才安下心来,待跟着白英到了林府,见着府上虽然有一些奴仆,但是见着两人并没有如镇上那些人所说的颐指气使,方才安下心来。
到林府时,黛玉正在书房琢磨过去的考题,白英将两人直接带过去,黛玉见状忙放下手里的笔,迎向两人。
“晓清姐姐,重碧妹妹,你们可算来啦,快请坐,一路可都顺利?”
“还算顺利,只是得打扰府上了。”王晓清道。
“哪里,你们正来的好呢,参加童子试的人本来就少,姑娘家也就我跟重碧,我正缺个人一起复习呢。”黛玉上前拉住王重碧的手道,又对着王晓清,“至于晓清姐姐,白英姐姐可念叨你好久了,她前儿刚收回来一个铺子,想做雅致的插花生意,可是找了好久,却找不到像晓清姐姐这般,既具有慧眼,还拥有巧手的管事,你既然来了,她可少不得来磨你了。”
“白英姐姐不嫌弃我就好。”王晓清当即点头道,在读书一道上,她原本就不如王重碧,况且年龄也大了,没有参加童子试的资格,本没有要走科举之路的打算,当下跟着王重碧进京,一是陪王重碧科举,二来也是有了户籍,想借机在京城里闯荡,要是王重碧能够有所成就,也能在京城更好的做她的后盾。
王重碧则早被黛玉书房里满满当当的书架所震撼了,当朝书籍十分珍贵,她手里也只有一套四书五经,私塾的先生那里,虽然珍藏着一些书,但是完全没办法跟黛玉书房里面的比。
“重碧妹妹?重碧妹妹?”黛玉见王重碧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书架。
“唉!”王重碧被黛玉叫回神,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叹道,“林姐姐书房里的书可真多啊!”
“重碧妹妹有喜欢的尽管借去看。”黛玉也是爱书之人,看出了王重碧满脸的向往。
“真的吗?”
“自然,不过,咱们当下可得为会试做准备才是。”黛玉点点头,从书桌上拿出一叠试卷,“这个是我老师收集过来,过去的一些考题,我替你也准备了一份。”
不知不觉,就到了会试的时间。
童子试的会试比类正式的科举考试的会试,一共需要考三科,不同于乡试,会试的试卷题量十分大,因此每科考一天,一共需要考三天。而且考试的深度也比乡试时要难上许多。
这日一早,林旷亲自驾着马车来送两人。
因着江苏省在送往京城时,特意标注了黛玉与重碧的性别,礼部在请示了皇甫明柯后,专门为两人设了一个专属的考室,又特意请了宫中的女官过来监考。
且特意让两人先行进入考室。
于是,众等在外面的年轻学子们,便见到了传说中江苏省的女解元和女秀才。
“那两个便是江苏省的那个女学子了吧?”
“长得还挺好看的。”
“听说也是大家千金,竟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你不知道,她是父母双亡的。”
“那怪不得,没有教养就是这样的。”
听到传来的议论声,王重碧捏了捏衣角,低下了头,她也是年少便父母双亡,此时感受到周围的眼光都聚集到了身上,又听到人群中夹杂着的讥笑讽刺声,有些许无措。
然后一个温暖的手掌便握住了自己,王重碧抬头,见是黛玉,她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微笑的看着自己,然后带着自己大步往考场里面走。
林旷将两人送进考场,才撤下了一脸的笑容,抓着那些议论的人,一个一个的大声道,“你怎么背后议论他人,你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那些人见这人突然过来大叫一声,因是议论他人被抓住了,也有些尴尬,兼之林旷身后跟着一脸故作凶恶的隐一,都只得赧然散去,林旷一一逼退这些人,方才往一边的马车走去,他要在这里等黛玉下场。
刚走过去,却见马车便停着另外的一个马车,这个马车,非常熟悉呀,林旷掉头往那边走,却见车窗里漏出个熟悉的面孔。
“七哥你怎么来了?”林旷这几日要送黛玉参加科考,于是请假回林府住。
“父皇继位后的第一次科考,虽然不是正式的,他挺重视的,特意让我来看看。”皇甫镇波靠在车窗上,对着林旷笑道,“你刚刚挺威风呀?”
林旷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正要上皇甫镇波的马车蹭吃蹭喝,却听到一个声音在叫自己。
“林表弟!”
回头一看,原来是宝玉探头探脑往这边来。
“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妹妹进场了吗?马车被挤在外面进不来了!”宝玉张望着。
“我替姐姐谢谢二哥哥,姐姐已经进去了。”
“哦。”宝玉肉眼可见的失望了下来,又看到一边停着的马车上的皇甫镇波。
林旷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外祖母家的宝玉,这位是七殿下。”
“拜见七殿下。”宝玉忙行礼道。
“倒是一表人才。”皇甫镇波点点头,随即冷淡的放下了车帘。
宝玉从怀里掏出一个,“我还得赶回府去,这个是我去寺里为林妹妹求的文昌符,林表弟替我转交给林妹妹吧,我明日早些来。”
“谢谢二哥哥。”林旷目送宝玉带着人匆匆离开,方才转身翻上皇甫镇波的马车。
“送的什么?我看看?”皇甫镇波抬眼,对着林旷伸手问到。
“说是求的文昌符,等姐姐出来再给她。”林旷不以为意的递给皇甫镇波,在他马车上翻出点心来吃。
皇甫镇波接过看了几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带着看着吃点心的林旷也有些不顺眼。“小心有人说私相授受。”
“哦。”林旷不以为意,一个符而已。
过了半日,林旷发现皇甫镇波的脸色都不太好,内心默默纳罕。
话分两头,再说黛玉这边,这日考的科目是四书五经,不同于乡试的贴经,只需要将缺失的那部分给补足,会试时,还考对于经书的理解。一共三道题,需要论述经典里面的一些观点。
黛玉迅速的扫过题目,可能因是童子试,考到的点都比较常规,有两道题都是崔凤仪压中过,黛玉试做过文章的,黛玉沉吟片刻,便刷刷开始作答。
不到午时,三道题的草稿便都有了。黛玉检查了一番,方才用方正的馆阁体将答案誊写在正式的题纸上。
黛玉作答完毕,远远的看了眼正在答题的王重碧,见她眉头紧缩,黛玉猜到,相比是被没压中的那道题给难住了。重碧虽然聪慧,但是毕竟开始学习的时间不长,且教授的老师本身也只是秀才。
黛玉怕影响王重碧的心态,便做出一副作答的样子,过了午时,见王重碧的每天舒展开,且听到男生考区也陆续有人交卷,方才举手示意交卷。
刚出考场,紫鹃早就等在了门口,见状已经迎了上来,她接过黛玉手里的考篮。“姑娘辛苦了,饿不饿?马车上备着参汤呢。”
林旷也随即从一个马车跳下跑了过来,“黛黛,你快喝上一口参汤。”
林旷将手里捧着的参汤递给黛玉,看着黛玉喝下一口,“黛黛一定是考的非常好!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比那些小子们出来得快多了。”
“就你嘴甜。”黛玉咽下一口汤,感觉胃里舒缓了不少,当下递还给林旷,笑道就往林旷下来的那个马车上走,刚一掀帘子却见到一张惊讶的脸。
“恭喜林姑娘。”皇甫镇波惊讶了一瞬,先拱手开口道。
“谢谢七殿下,我上错了。”黛玉忙匆匆行礼,便往后退。
“无妨。”皇甫镇波点头道。
“你怎么从七殿下马车下来的?”黛玉知道林旷和皇甫镇波关系亲近,却不想皇甫镇波也来了考场。
“他车上的点心好吃。”林旷一时也没注意,见黛玉有些恼怒,只得道。不过,皇甫镇波也不是什么外人吧,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