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贾母为首的一干人焦急得在贾府等待了半日,黛玉方才从宫中回来。一同回来的是皇后给的众赏赐,以及一道让黛玉做八公主伴读的懿旨。
黛玉原本并无意做八公主伴读,作为当今最小的嫡女,八公主受到二圣的宠爱,因此她的伴读之位也被众多贵女所争抢。
只是崔凤仪道,“我对外声称人还在荥阳崔家守寡,现化名崔风进宫,兼上书房师傅一职,教众皇子公主经史,你既然想拜我为师,跟着小八倒是便宜。回头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对外让你正式拜师。”
黛玉这才称是,崔明珠见崔凤仪高兴,便安排人准备好一干事物,行正式的拜师礼:
崔凤仪起身正好衣冠,又伸手替黛玉拢了拢鬓角,整理了一下衣服,意为正容体。
便带领黛玉去一边水盆里净手,黛玉在盆中将手正反各洗一次,接过宫女递过的绢帕擦干,意为净心去除杂念。
随即请出一副孔夫子像,黛玉拜过后,像崔凤仪行三叩首之礼,献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和拜师帖子。崔凤仪接过黛玉提前备好的红包和亲自写好的拜师帖,心内赞叹了一下林如海的家教。
然后原本应由黛玉向崔凤仪赠上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六礼束脩,但是红包和拜师帖轻巧好拿,剩下这几种东西进宫确实不便携带,黛玉原本准备了礼单进行替代,幸得皇后崔明珠安排妥当,提前备好这六种东西,让宫女适时递给黛玉,完成此节。
最后黛玉向崔凤仪捧上一辈茶,崔凤仪接过喝了一口道,“我虽在白鹿书院读书,却因女子身份,未曾真正拜入师门,对你也没有太多门规需要教导,只望你今后牢记本心,不悔的活着。我也未曾提前准备什么礼物,这块鹦鹉竹节佩我贴身携带多年,便送给你吧。”
拜师礼成。
黛玉被送出宫时,内心还是十分激动,是当时在门口接她进宫的小太监王善才送她出来的,看得出来,王善才脸上的笑容对比早上越发和善了许多,“恭喜林小姐,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以后还得多多劳烦王公公。”
“不敢不敢。”王善才将黛玉送出宫,看着人坐上马车,方才回宫报信。
黛玉坐上马车,方才松下周身的戒备,内心压抑的激动便都涌上心头,昨日林如海说的时候,她便有了心里准备,林旷也告诉了她提前打探到的关于崔家三小姐的事情,但是她未曾想到竟如此顺利,她双手握住崔凤仪给的鹦鹉竹节佩,脸上的愁容舒展开来,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刚一进贾府,众人便围了上来,簇拥着黛玉进贾母的屋子,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亲问了宫中见了谁,有说了什么,听到皇后十分亲切,且适逢八公主需要选伴读,思及林如海的鞠躬尽瘁与林旷的贴心,便点了黛玉过去。贾母放下心来,连声称好。众人也一同祝贺黛玉。
“皇后可有交代什么时候入宫?”贾母问道,那也得提前打点起来行装了。
“以后还得每日扰外祖母呢,皇后恩典,照顾我母丧未及三年,需得有些避讳,只每日卯时进宫,陪侍八公主读书,申初便可出宫回府。”
贾母连连口颂皇后恩典,可见皇后是真心喜欢黛玉。
“唉哟,还得是老祖宗的福气大呢,林妹妹日后跟着宫里的贵人,以后给您老人家蟾宫折桂也未可知呢。”王熙凤在一边逗趣道。
喜得一干人笑的不行,薛宝钗在一边笑道“怪不得说道凤丫头不识字呢,蟾宫折桂这二字,哪有这般用的。”
王熙凤笑道,“我哪管谁折桂,只想着老太太能看到,便是好的。”
“好好好,这是你的孝心。”贾母笑道。
“那林姐姐以后不能跟我们一起上学了。”惜春歪头道。
“那可不是,你林姐姐可是有造化的。”李纨道。
“可见大嫂子嫌弃我聒噪了,这下巴巴得开始赶我了。”黛玉看着李纨玩笑道。
“便是以前嫌弃,现在也不啦,以后还得请你多多来我这里,将宫中大儒们的教导,有个一言两语教教几个姐妹和你兰侄儿,我便感谢你。”
“林大姑娘是个有造化的,能跟着皇子公主一同读书。”王夫人也跟着笑道,张张口又有些欲言又止。
贾母看到她的神情,也想到元春,便问道,“可有看到你元春姐姐?”
“未曾看到,出来的时候问了送我的公公,说大姐姐在圣上面前伺候,我在皇后娘娘处未能有幸见到大姐姐。”
“好好好,以后自有机会可以相见,你们姐妹在宫中行走也可相互照应。”
黛玉自然称是。
宝玉则在一旁又喜又忧,喜的是黛玉受到了皇室的喜爱,脸上愁容消减许多,在府内明面上也更受人尊敬了,忧的是黛玉以后得日日进宫陪侍,一起玩耍的时间会少很多。好在身边还有众姐妹和宝钗一起玩耍。
后过了几日,便是开春,贾母便叫人重新整理了院落,将黛玉和宝玉移出碧纱橱。
贾母原本将撮合黛玉和宝玉,但如今看来,林如海对黛玉恐另有打算,王家和南安王府原本的打算,肯定也得落空了。且敏儿的女儿自然是好的,值得上一个好前程。
自此,木石联盟基本瓦解。
林旷对此十分满意,内心默默得意,这恐怕就叫降维打击吧,原来的世界里,红楼梦的后四十回未曾面世,但是各种都显示,后面黛玉和宝玉的爱情是个BE,而且大概率也遭到了各类的打击,况且,林旷不觉得宝玉是个好的伴侣,那么这段因缘还是早早了结的好。
林旷自认自己的定位得以改变,在黛玉有机会继续念书,且得到林如海等人支持参考科举后,他便不再以考取状元为目标,自己盘算了一下,考中个秀才,脱离一身白衣,然后便凭借农业上知识积累和成就,去谋一个更适合自己的职位,当即顿感肩上压力小了许多。
如此一来,他便开心的游走在皇家试验田和农学著作中。
这让他也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个时代跟林旷原本来的时空时间线有所不同,在明朝灭亡以后,虽然清军也入关了,但是被皇甫家族为首的汉族世家集结的力量给打回去了,后面便开启了不同的朝代。
然而,这个时代的农业,不知道是受到战乱影响还是有其他原因,有极大的断层,中国古代的农业在明朝已经发展的较为成熟了,也形成了非常多的农学著作,包含水利、开荒、林、牧、渔、治蝗等方面,更发展出了较为成熟的水田耕作技术、排灌技术、水旱轮作技术等。
——但这些都失传了,现行的农学著作杂乱不堪,更有很多错漏之处。
这可不行,林旷当即写下一封信送入京中七皇子府,也动身前往再来镇,找皇庄的管事了解官方现行的农业技术。
刚到再来镇,就被王家姐妹给拦住了。
“请林公子帮我们姐妹两做主。”王家姐妹应是在码头蹲点多时,林旷刚一下船,王晓清便拉着王重碧从一边冒出,对着林旷便直直跪在地上。
林旷一惊,急忙将人扶起来。“这是个什么说法,晓晴姐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折我寿啊,快快起来。”
王晓清方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自王晓清和王重碧遇到林旷黛玉两人后,先是改了名字,后又得到林家的谢礼,拜进私塾成为了小镇上的唯二女学生,便招来了别人的注意。
王氏姐妹的父母死后,王家在户籍上本已绝户,其余分支的王家人原本可以接管他家产业,但王二妮为人泼辣,死去的王家当家的为人仗义,旁边的李拐子、秀才等邻居或多或少也看顾王家姐妹,且他家又没有几个家产,只剩一个破烂的茅草屋,方才放他姐妹二人独自过活。
现在见两人发达了,便又起了心思,要告官收回王家产业,更是时不时去学堂闹一下,搅得学堂的先生将两人劝退。
两人眼见连落脚的地方都要被收回了,更遑论读书,还是秀才在一边提点,让两人寻找林旷帮忙。
这王家人是想吃绝户呀,林旷忙叫人拿着林家的帖子拜访了再来镇的镇长,又拿出一些银子封住了王家人的口,将王家姐妹的事情了了。
“你们尽管安心读书,家姐也在为考科举而努力了,每年官府会举办童子试,10岁以下的童子都可以参加,你们留意着,到时候都参加试试。”
“我已过了十岁了。”王晓清苦恼道,不过马上又露出笑容,“不过没事,到时候再想办法,村口那个秀才,考到快四十岁才考中的呢,我时间还久着呢。”
林旷送走王家姐妹,不由得联想到黛玉原本应有的命运,查找当下的律令方知,当下并不允许女户的出现,女子仍只能作为男子的附属而出现,他在写给黛玉的信中提到,如果要如同男子一样行走在这世间,女子首先需得在律法上,可以独自作为一户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