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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清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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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初晴,观溪村迎来了连续几日的暖阳,村子里到处回响着雪花消融滴落的声音。

余父这一路虽耽误了些时日,倒也顺畅。由于京都气温骤降,河水冰封,他不得不先走一段旱路,再转乘水路。待抵达观溪村时,腊月已过大半。

除却一些贵重拜礼,他还带来了黑夜让转交的几本账册以及一封书信。

信中除了铺子的相关琐事之外,还特别提到了陈母前往牢狱一事。

她全程待了近半个时辰,没人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只知她离开后,刘翠花便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地,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扭曲着面容,整个人陷入了癫狂之中。

余笙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将此事告知陈溪。

往事已矣,如同过眼云烟,他不想陈溪再因这些陈年旧事而徒增烦恼。

颂氏将宋玉树的屋子收拾了出来,换上了厚实柔软的新被褥。余父到来的第二日,宋廉便寻来了隔壁桠溪村的屠户,开始杀猪宰羊。

村民们闲来无事,早早地前来蹲守看热闹。

屠户的手法娴熟又利落,仿佛每一刀都精准地计算过。放血、烫毛……他迅速处理着猪肉的各个部位,巧妙地分离骨肉,将内脏与骨头归置在一旁。

胡木也在人群中兴奋地看了会儿,最后实在受不住冷,跺了跺脚,抱着不再热的汤婆子去了东屋。

东屋,陈溪正捏着绣花针在绷架前飞针走线。经过多次尝试,他最终选用了薄如蝉翼的素绡作为底料。见胡木进来,他眉眼一扬,“这么快就结束了?”

“没呢,脚冷,我进来暖暖。”

胡木知道此时的陈溪最喜静谧,也不出声扰他,只是默默地将熏笼上的薄毯披在身上,再往上一趴,登时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陈溪先前的那幅绣作,他看过。两面树叶绣于同一轮廓之中,可颜色、脉络纹理却截然不同。正面望去,是生机盎然的绿叶,而背面呈现的却是枯萎零落的黄叶。

仿佛生命轮回的缩影,让人不禁感到唏嘘!

屋外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宋廉将部分猪羊血分发给了围观的村民。村民们看完热闹,提溜着血豆腐,兴高采烈地说笑着散去,而余下的下水之类则按规矩留给了屠户。

宋玉盘几人将一块块还冒着热气的猪肉搬进厨房,胡木也跑来厨房帮忙烧火。自打入冬以来,唯一能让他动弹的事情便是烧火,也正因如此,小脸眼瞅着又圆了一圈。

余笙见到他,仍会生出一种一言难尽的复杂情感。胡木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迎上余笙的目光,再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

随着拆洗扫尘,挥春祭灶,时间悄然来到了除夕。

这日,阳光明媚,余父取出他特意从家中带来的打马棋在院中摆了起来,打算与宋廉好生较量几盘。胡木兴致勃勃地在旁看了一会儿,掌握其中门道后,招呼元宝一同加入了他们。

而不远处的藤椅上,余笙正悠然地抱着个汤婆子在晒太阳。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棉毯,旁边的花几上则摆放着一壶蜂蜜茶,整个人惬意地阖着眼睛。

不得不说,宋玉瑾是懂照顾人的,整个院落就数余笙这块儿阳光最好。

然而,这份惬意并未持续太久……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余笙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睨了眼身侧的一大一小,以及那满地的木材。

宋玉盘细细审视着每一根木材,头也不抬地答道:“我给团子它们打张小床,省的它俩天天觊觎别人的床榻。”

自打下雪之后,宋玉盘每每醒来,都会在床尾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明明白日里还在雪中扑腾嬉闹来着,怎么看也不像是怕冷的样子,更别说它们的小窝中还铺着颂氏特地缝制的厚褥。

偶尔睡睡也就罢了,这天天来蹭床,万一他与陈溪未着寸缕,小朋友看到总归是不好的。

余笙听完,忍不住噗嗤一笑,“鸟儿还睡床?没听说过。”

团子立即扭头看他,那双小豆眼倏地一凛,“啾啾,啾咪啾咪!”

余笙:“……没说你!”相比之下,你更像只鸡,还请认清自己的定位。

小花听到团子的“骂声”,一拍双翼,稳稳地落在了团子身旁。团子当即张开自己的翅膀,将小花护在其中,似是安抚,又似打抱不平,颇有一股老大哥的意味。

堂屋里,颂氏听着他们的对话,笑了笑,继续给陈溪展示她前段时日收拾屋子时发现的一个箱笼。

箱笼里是兄弟俩年幼时的一些物件与玩具,虽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但却仍然充斥着满满的美好回忆。

“那些花匠侍从,真就这么留下了啊?”颂氏叹了口气,“这背井离乡的,怪可怜的!”

“赵大人说,是王爷特意安排的,来前已经问过了他们的意愿,都愿意留在这边。”

“这倒是,咱们这儿的气候可比京城那边舒服多了。以前听人说啊,这京城的冬天,下得那可都是及膝高的雪,那得多冷啊!”颂氏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手中不知翻出了什么,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哎哟,这个木雕,哈哈哈!”

“这是玉盘七岁那年,给玉树刻的兔子。”颂氏笑着回忆,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你说玉树那会儿才两岁,这木雕又刻成这样,莫说他了,就是我与你阿爹乍一看,也没能认出这是什么。就因为这,玉盘气得非要我们给他换个弟弟,急得玉树哇哇直哭,想想都头大。”

陈溪接过木雕,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能透过这木雕看到当年那个软软糯糯的小玉盘,乖巧地坐在门前认真镌刻。

“还有这个,这弹弓是你阿爹亲手做的。别的不说,玉盘这准头打小就没差过,原先我还以为他长大后会成为一名猎户呢。”

“这块褥子,哈哈哈!”颂氏笑着拍了下桌,“玉盘五岁那年,有次不小心尿了床。他倒是机灵,趁着我们大人不注意,竟偷偷地将这块湿漉漉的褥子塞进了玉树的襁褓里,结果玉树一醒来,那表情,哈哈,真是太逗了!”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埃味,陈溪认真聆听着颂氏追忆往事,目光在物件上温柔地滑过。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物件,却承载着宋玉盘的成长足迹,仿佛每一道痕迹都在诉说着一段难忘的场景。

目光流转间,突然在一个角落定格,只见一个掌心大小的墨色六方锦盒突兀地躺在一堆杂物之下,“阿娘,这是什么?”

颂氏看着他手中的方盒,愣了片刻,才慢慢想起,“噢,这是玉盘从山上捡回来的,是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就一颗白色的 ‘珠子’,我瞧着还挺好看的,就顺手给他收起来了。”

陈溪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颗白色物品。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凑近鼻端轻嗅,一股淡淡的清香自那物品中溢出,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宋玉盘正笨拙地刨着木板,忽见陈溪从堂屋出来。他嘴角一弯,刚要开口,却见陈溪匆匆步入了东屋,连个眼神都未曾留下,即将溢出的话语只得默默咽回肚中

陈溪先将短刀洗净烘烤,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珠子”切下薄薄一层,用指尖捻了捻……很快,他便确定了心中所想,望着眼前这颗光滑莹润的蜡丸,登时来了兴趣。

“哥,你进来一下!”

宋玉盘听他那语气还有些着急,忙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唤来排队等下棋的黑虎过来接手。

回到东屋,他凝视着陈溪递过来的精致小盒,自己也陷入了疑惑,“这是当年师傅临走前赠予我的,具体作什么用,他没与我说。”

“年幼时,我老爱上山玩,偶然间遇到了我师傅,便跟着他习武。”宋玉盘回忆道:“不过,他不让我与别人说,因而阿娘问我时,我便谎称是捡来的,后来找不见了,原来是被阿娘收起来了。”

“这样啊!”陈溪喃喃道。

这山中的危险无处不在,一个年幼的孩子频繁往返其中,难免会遇到一些无法预料的危险。此物既是以蜡丸单独分装,那么这极有可能是为了保存某种珍贵或易损的物品。

陈溪兴奋地搓了搓手,将手边的烛火小心翼翼地靠近蜡丸。蜡丸在火焰的烘烤下,逐渐变软,陈溪再趁机轻轻一挑,蜡丸便裂开了一道口子。

一颗金箔包裹的药丸,暴露在二人面前。

紧接着,二人闻到一股异香。

宋玉盘心中一惊,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了陈溪与自己的口鼻,眼神警惕地注视着眼前这颗药丸。陈溪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儿,这气味闻着,倒像是郁金。”

宋玉盘也突然想到此物的来处,心中的防备瞬间消解大半,“这是什么药?你可认得?”

陈溪拿起药丸,摇了摇头,“我也从未见过,但或许可以一试,哥,你去厨房帮我取碗水来。”

趁着宋玉盘取水之际,陈溪挑了挑烛芯,又将药丸切下薄薄一片。接下来便是一通望闻嗅试,最终,他也只确定了牛黄、龙脑、郁金等少数珍贵药材,还有部分不知名成分他无法确定。

可仅这些已知成分,便足以彰显出这颗药丸的非凡价值。

之后,二人翻阅医书后又惊讶发现,这颗药丸竟与古籍所记载的“清心丸”颇为相似。据古籍所载,清心丸可益五脏,定心魂,乃是有着起死回生之效的稀世神药!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余笙。

“这……这怎么可能?清心丸已失传许久,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宋玉盘有些语无伦次,“那……那我师傅他……”

“师傅他老人家,是什么样的人?你可还有印象?”

“师傅他……很散漫,从不拘泥于世间的规矩礼法。”宋玉盘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敬仰与怀念,“穿着倒是不凡,可除此之外,我并未看出他有何特别之处,他甚至连吃饭都是靠我给他抓的山鸡。”

“……他为何会出现在咱们这儿?”陈溪疑道。

“这我也不清楚,他都不让我与别人提起他。细想来,我与师傅的缘分也不过短短半月的光景,此后便再未有过交集……”

陈溪安抚地拥住了他,“此事先保密吧,等黄叔回来,让他帮着看看,待确定了药性再说,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在药物成分未明之前,他还是不敢贸然给余笙服用。

宋玉盘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目光不由得挪向那颗价值不菲的药丸,眼中闪过一丝眷念。

不带任何情欲的拥抱,在黑虎的敲门声中堪堪结束。黑虎的做工不错,小床四角榫卯严丝合缝,稳稳当当,宋玉盘看完很是满意。

今晚应该不会再来蹭床了吧?宋玉盘心中暗想。

团子看似也很中意这张小床,陈溪刚将它们的小褥子铺展抚平,团子便迫不及待地跃了上去。新奇地从床头跑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回床头。

相较之下,小花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不过若是团子喜欢,它也不是不能睡。

在屋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很快它便注意到了书案上那个半掩的锦盒。小花机警地扭过头,黑豆眼滴溜溜地转了转,见此时屋内空无一人,便悄悄用尖喙顶开了盒盖……

*

热气氤氲的厨房,一锅色泽金黄的鸡汤正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

余父来时带了根百年老参,颂氏为此,特意挑选了两只肥硕的母鸡一同炖了,打算给大伙暖暖身子。出锅前,她先用瓦罐盛出了一些,让李秀华带回去跟孩子们尝尝。

提及李秀华,她家的新屋是在余父来前盖好的。自打搬进去后,他们便自己在家开伙,不在这边吃了。颂氏怕他们不好意思来家摘菜,便时不时地送些瓜果肉菜过去。

“李婶,等等!”陈溪唤住了提溜着瓦罐,即将离去的李秀华,“鸡汤里搁了人参,您记得让明珠姐喝个半碗即可。这热性食物,有孕之人吃多了容易身体不适。”

“哎哟,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李秀华也不懂这些,不过她知道,听陈溪的不会错,“谢谢溪哥儿,我这就记下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陈溪笑了笑,“您快些回吧,回头汤该凉了。”

“诶!”

陈溪回到厨房,见宋玉盘已将颂氏盛好的一碗碗鸡汤,用托盘先端去了堂屋。

院中的棋局已接近尾声,趁着其他人在厨房等菜之际,小花闻着味儿,探头探脑地便凑了过来。浓郁的鸡汤令它馋虫大发,而就在它试图更靠近鸡汤的那一刹那,口中的药丸不慎滑落,掉进了其中一碗鸡汤之中。

药丸瞬间溶解,与鸡汤融为了一体。

小花痛惜地注视着那碗鸡汤,欲哭无泪。见院中说笑着结束了棋局,小花脑袋一耷,生无可恋地回了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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