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里落针可闻，程璟灵硬着头皮走到纪语芙身边，她都不敢抬头看纪语芙的脸色，纪语芙看着面前的这一只“鹌鹑”，怒意渐渐上升，等到她客服千难万难终于挪过来了，纪语芙转动自椅子面向她，程璟灵还是不敢抬头面对她，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程璟灵抬起头跟她对视。
四目相对之间，程璟灵几度心虚想要移开眼神，结果都被纪语芙强行扭回来了，第一次看到纪语芙这么强势的一面，她心里有些发怵，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她。
“你从前的那些事情就让你还这么害怕？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纪语芙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程璟灵却看到她眼底有波涛涌动。
“我......我只是......”
程璟灵没有开口解释的勇气，纪语芙冰雪聪明，撒谎的话根本瞒不过她，还会让她更加生气，程璟灵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你那些前女友不是都已经曝光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程璟灵垂下眼眸没有回答，纪语芙的眼神渐渐黯淡，眨眼间闪过一丝失望和受伤，她松开手，转回去继续看着电脑。
“不想说就算了。”
程璟灵听着她颤抖的声音一下子就慌了，她心一横一屁股坐在地上，双双紧紧抱着纪语芙一条小腿，下巴搁在她的大腿上，一副可怜兮兮求原谅的样子。
“老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别生气了！”
纪语芙看着腿上毛茸茸的脑袋，她抬手想摸一摸，可是心里密密麻麻的痛又让她的手停在了半空，挣扎片刻之后还是收了回去。
“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纪语芙依旧没有回应，这些都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程璟灵还想再说些什么，纪语芙的闹钟却突兀地响起来了，两个人同时一愣，然后双双看向手机，纪语芙温柔地关掉闹钟，准备起身去机场，飞往下一场路演的城市，程璟灵见势不妙，立刻抱紧纪语芙的腿，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缠在她的腿上是，纪语芙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有无奈也有心累。
程璟灵在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总是不够成熟，谈了那么多次恋爱，却一点帮助都没有。
“让开，我要去工作了。”
“不让，你带我一起去吧！我怕你生我气不回来了！”
程璟灵越发抱紧纪语芙的腿，这样“胡搅蛮缠”的样子让纪语芙压抑的情绪开始产生波澜，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严厉：“有什么话等我晚上回来再说，现在给我松手！”
程璟灵被她呵斥的话语训得身子一颤，她抬起头望着纪语芙，眼泪汪汪的，十分可怜，纪语芙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神，每一次犯错误都想这样蒙混过关，不去主动面对和处理问题，久而久之只会让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她缓缓松开纪语芙的小腿，声音有气无力：“那你一定要回来哦，我......晚上全部老实交代......”
纪语芙没有说话，拿起手机就走了，程璟灵看着大步离开办公室，心里口落落的，又有些委屈，小说中的感情经历又不完全等同于她的感情经历，这么多感情债都要落在她头上，她真的很冤枉，她原本还想着不走这一段支线剧情，好精简剧情早日完成任务，没想到根本没办法跳过去，只能等到纪语芙晚上回来，争取坦白从宽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一步三晃，结果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吴迪的办公室，然后整个人摔进沙发里躺着，她用抱枕蒙着脸，不想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你们两个没事吧？”吴迪凑过来关心程璟灵，看她这幅模样，感觉不妙。
程璟灵听到声音把抱枕从脸上拿开，有气无力道：“没事......吧，希望没事.....”
吴迪：“......”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没说啊？蕊琳还能抓到你的把柄？你完全就是废墟上重建起来的房子，根本没得塌了？”
程璟灵听到好友如此直白的言论一脸无语。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纪语芙的状态也并没有比程璟灵好到哪里去是，好不容易劝说自己释怀了她糟糕的情史，如今却被告知她还有隐瞒的事情，心痛懊恼愤怒的情绪通通袭来，纪语芙有些招架不住，她坐在赶通告的车上，一直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状态，不想被这些事情影响，伤心之余，她还有一些烦躁，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大不如之前，以前她不会因为这些情情爱爱影响工作状态，可现在她伤心难过就是无法逃避的事实，她强迫自己摆出和从前一样的营业姿态，但她自己清楚，她的心不平静了！
晚上11点，纪语芙收工回到家，客厅里面亮着灯，程璟灵不见踪影，她回到卧室，发现程璟灵已经洗漱完了，正在给她准备换洗衣物，转身看到她之后吓了一跳，然后整个人迅速收敛状态，变得小心翼翼的，那一瞬间，纪语芙想到了含羞草，但又觉得有些可笑。
“你吃饭了吗？”程璟灵率先开口。
“吃过了”
“那你先洗澡吧，你累了一天了，等你洗完澡我再说！”
“嗯”
纪语芙看着程璟灵忙前忙后给她放水拿衣服，往日里的甜蜜在此刻变得格外刺眼，水放好之后，程璟灵非常自觉地退出去了，等到纪语芙洗完澡，程璟灵早已经给她暖好了床，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过去坐下。
两个人一起靠在床头，都不说话时，有一丝尴尬。
“其实我......”
程璟灵一边说一边搓手，肉眼可见的紧张，纪语芙平静地听着。
“我在高中时期谈过一个女朋友.....”
说完这句话她又改口：“额，应该也不算谈，就是......两个人一直处在暧昧阶段，但是周围人都觉得我们在一起了。”
纪语芙没有回应，眉头轻轻蹙起。
“如果这算谈恋爱的话，她应该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程璟灵说完这一句话陷入了沉默，纪语芙看她一眼，对她的磨蹭有些不满，但是她也理解，揭开过去的伤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叫郑宥恩，也算是我们那个富二代圈子里面的，我读高一的时候跟她分到了一个班，当时我还没有分化成Alpha，就跟她成为了同桌，她很漂亮，身材好，性格也好，有很多人都喜欢她，但是她不想谈恋爱，她只想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所以就都拒绝了那些表白的人，我的数学不太好，她愿意课后帮我辅导功课，一来二去，我们两个人就走得很近，干什么都在一起，大家都说我们像情侣一样，那个时候只要跟她在一起就很开心，就算后来我分化成了Alpha，我们俩也还是在一起做同桌，她想当科学家，我也跟着努力学习，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可是毕业的时候，我跟她告白，她没有答应我，她去国外留学了，我也跟着她报了国外的大学，但是我们俩去了不同的国家，渐渐地就没了联系了。”
程璟灵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了她的第一段感情经历，纪语芙面无表情听完，可内心却几乎要流血了。
“这件事情刘蕊琳和周子钰吴迪她们三个就是旁观者，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媒体不知道，我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再被拿出来讨论，我怕的是这件事情被说出来。”
“高中时期恋爱确实不对，可这也不能成为刘蕊琳拿捏你的把柄。”
程璟灵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你们两个长得像。”
纪语芙一瞬间就懵了，她苦笑两声，耳边响起尖锐的鸣音，她捂着耳朵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这件事情被公开，她就要沦为大众眼中可怜的“替身”了。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碎掉了。
程璟灵看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心疼，这是小说作者给书里的“程璟灵”加的白月光，又不真是她的白月光，偏偏她这个倒霉蛋还要帮忙换债，好不容易追来的亲亲老婆都气哭了，她伸出手想要抱抱纪语芙，纪语芙却不肯让她碰到自己。
她那么伤心，程璟灵的心也跟着碎掉了。
“老婆，我从来不觉得你们像，你们俩是不同的！你要相信我！”
纪语芙低头，视线瞬间变得模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程璟灵的爱背后还藏着这样的故事，她爱她，还是她爱她？
“我累了，想休息，你今天睡客房吧。”纪语芙努力克制着情绪。
“老婆，我......”“你不去的话，那我去了。”
程璟灵一把拉住她，哀求道：“别！我去！我睡客房去。”
她慢慢悠悠地起身，从被窝里挪出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主卧。
程璟灵走后，纪语芙关掉灯强迫自己休息，可眼泪从她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她原以为程璟灵只是在不懂爱情的年纪胡乱谈了一堆女朋友，却没想到她早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就遇到了心动的人，长得像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她从未对自己的容貌产生质疑，如今也生出一丝不自信来。
她翻身擦掉眼泪，旁边的空枕头还残留着程璟灵的信息素味道，她们昨晚还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可今晚她就在这张床上，听到了程璟灵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那个人差点曾是她最爱的人，她的心破了一个好大的洞，深秋的冷风刮进来，让她冷得蜷缩起来抱着自己，夜晚也变得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