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只展现人类最需要的那一面。
涂子录心想,真该让蓝点看看,什么才叫面面俱到的机器人。
他和叶限虽然住一间,但交流不多,大约是叶限第一晚就察觉到他并不爱说话,故而白天能和全人类侃天聊地,给予完美反馈,到晚上进房间了,便安静得像拔掉电源。
这点很好。涂子录不喜欢太吵的人和环境。
到第五天晚上,叶限才露出稍许破绽。
“白天听大家聊中学,你说你是志励的。”他突然说话。
隔着被子和狭窄过道的空气,涂子录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下来,有点诧异,翻了个身,应道:“嗯,是。”
“志励啊……真好。我当初也特别希望自己能去志励念书。”他的语气是压不住的羡慕。
“但你考上一中了。我没考上。”
对方默了默:“你认识林辜月和沈嘉越吗,他们也是志励中学的。”
“……”涂子录想了好一会儿,“沈嘉越是不是会拉小提琴。”
“对,他拉小提琴,从小就拉得特别好。”
“林辜月好像也是艺术生,学校大会上的女主持一直是她。班里很多男……”他又一翻身,撞到叶限明亮的眼睛,话锋一转,“班里很多人讨论过她。”
“他们都很耀眼。”
叶限似乎猜到他原本要说什么,游刃有余,表现得没有丝毫介意。这点也令涂子录羡慕。
为什么说也。
“林辜月和沈嘉越都考上一中了吗?”
“嗯,都考上了。”
“哦。”
羡慕。
“你为什么想考一中?”叶限问。
“全省范围里,本科和本一率最高的学校,历年去清北人数最多的学校,保送和自主招生人数最多的学校,竞赛获奖人数最多的学校。”
最有可能成为空间站踏板的学校。
“我当时是因为,觉得他们俩一定会考上,所以才想去。”叶限轻轻一笑,“原因怪了些,但我因此而起的功利心大概不亚于你。”
连这方面都能来安慰也真是别出心裁,这人确实是特别圆滑。
涂子录熄了灯。
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地想起第一次坐公车去七中的画面。
对一中再耿耿于怀,那也不是他的母校。
“但是七中也很好,不应该被小瞧。”他嗡声道。
何况,他也因七中而有了想与某人不断相遇的功利心。
比任何驱动都好用的功利心。
涂子录从叶限手里接过行李杆。
“你教我说个笑话吧。”
“啊?”
他大声一些:“教我说个笑话。”
“我听清了,就是有点突然。”叶限歪着头,“但有一个,我和他们都觉得很好笑。”
“他们”必然指的是林辜月和沈嘉越。
涂子录求学心切:“好,你说。”
“你知道蚌壳怎么游泳吗——像乌鸦一样,嘎,嘎,嘎。”
空气静止了几秒。
叶限尴尬道:“不好笑吗?”
“好笑。但有没有别的?”
“我就这一个。”
“你确定‘他们’都笑了?”
“非常确定。”
“好吧。”
姑且相信他吧,毕竟老师和队友们每天都能在他旁边哈哈笑,乐个不停,除了跟郑写一样很会讲笑话,还能有什么原因。
涂子录认真地把这个笑话揣进心里。
揣得太用力,以至于他走进小区,看见蓝点的第一眼,开口:“我……”
给你讲个笑话听听。
怪流氓的,比较像前段时间那个海苔头岸半人会歪着嘴说出来的话。还好及时住嘴。
蓝点扎了个塑料袋鼓足气,正一下一下往天上拍着玩,听见响动,立刻往他的方向打。
“你你你,你个屁。我忘了能不能提醒我一下啊?说好带我去台湾,结果自己悄悄摸摸走掉。值日生写天气只写‘阴’和‘晴’,我都不知道我这几天看到的天气到底准不准确!”
塑料袋在空中消失,她不解气,飞跑过来猛踹他。
沉了一周本来打算就这么过去的憋屈被她一脚激起,他愤然道:“谁叫你关心第五名,关心第二三名,就是不关心第一名,你活该。”
说得乱七八糟的,什么跟什么。他心底不是这么想的。绝不是。
蓝点咬牙切齿:“谁没关心呀?我不是又恭喜你又问你满不满意?”
“所以呢?”
“提醒一下会死吗?”
“你自己说过绝对不会忘。”
她的情绪一阵一阵的,讲到这里就心虚,手一挥:“随便,那算了,反正你去也去了。下次提醒我就好了,我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忘性大。”
涂子录不吭声。
蓝点察觉到什么,向前一步,凑近他,抬起头眨着眼睛。
“真得提醒我。”
他的心脏软了一角。
是随便,是算了。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