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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烂沉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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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霜催折莫回首……忘了是谁教给我的了,我现在教给你。”属于姜无真的声音绕着宋却转了一圈又一圈,因为听不见的缘故,她连说话都有些慢,“需要后悔的事太多了,你少想那些,不过是几个将死的孩子,不至于为他们落泪,这个世道,死了或许还好过些。”

“等何时你能占据史书的位置,什么时候就有能力去救助这些人了。”

宋却拿帕子悄悄抹泪,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道:老师在史书上吗?

姜无真沉默很久,沙哑的声音掺着落寞不甘:“我不在。写史书的那群人,对男人和女人有着不同的标准。男人只要当官写赋就能被记上史册,女人则要补天治水这等功绩,才能勉强留个姓氏。”

宋却写:我想看你被写进青史。

姜无真的手摩挲着搭上了宋却的发顶:“我也想看到迢迢被写进去。”

没时间了,宋却想。如果皇上国师想要趁着科举拿掉一些官职的话,光是凭着自己捏着对方那么多把柄,他们就不会再留着自己。

可宋却也知道,他们见不得柯治了。

右丞相的位置或许对他们来说更有吸引力,但不是唯一的原因。还有一层,在“姜无真”身上。

宋却这两天辗转反侧,去想那个枯瘦的老人到底留了什么在朝堂中,为什么有人忌惮她却能杀她,有人要杀她却又要替她报仇。

李筠动机不纯,但传的话却纯得很,无非是在说最顶上那位看不惯柯治了,得想法子推他下去。可皇帝又不能无缘无故地拿下这样一个两朝旧臣,放眼望去,整个朝堂都没有能够说出谴责他的话的人。

但自己不同。半路上岗,资历上浅,热爱吵架,喜欢告状,是个愣头青。

折子摆在案牍前,宋却看着它,深深地叹了口气。这里写的是保险起见的另一段文字,而状告柯治的折子,早在下午就被她私自呈了上去了。

只要将这份恩情还完,快点把柯治拉下去,她就能毫无负担地趁着还在朝中的短暂时间,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第二日上朝,皇帝如她所料地没有说出任何关于那封折子的事。

宋却一边骂这个死老头真能装,一边趁着暂时无人上奏抢先跪到殿前。

“陛下,臣有本要奏。”

倘若这时,皇帝顺着她的话说了什么,所有的状告就都像是被提前预设好了一样,因此,在这大殿之上,柯治的结局早就被定好了,只不过需要红脸白脸演一演才能推动罢了。

所以皇帝沉默了,他演技真好,现在真的像是被热闹后露出的沉默地不悦。

宋却一时间晃了神。处理柯治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只是国师的意思?

她居然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多事情像海浪一样扑过来,弄得她焦虑万分,又有李筠这个看起来正经的人在其中周旋,她顺理成章地被推至风口浪尖。

宋却心空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也是自己选的,无论对方是否要拿她草船借箭,她今日都会有这样的动作。

于是宋却接着道:“臣要状告右丞相柯治有舞弊之举。”

柯治带着周招渡看了很多天的热闹,比如宋却身陷囹圄,被人耍得团团转,连家都被烧了。皇帝身边的人拦住了宋却的很多动作,让他对付周景佑都轻松不少。

结果不知为何,这个疯女人居然憋了个这么大的帽子扣过来。

柯治无语至极,气极反笑:“宋大人,这次科举可是翰林院跟礼部的事,主考官和其副手都跟你交好,怎么能轮到我来舞弊?”

“这正是臣要状告的另一人。”宋却举着笏板,笔直的背弯下去,这是情愿入这场局的暗示,“翰林院霍杭,深夜纵火,欲行刺杀。”

皇帝眼皮一跳,他的目光有一瞬间落在了李筠身上,不过即使是一瞬间,也被秦渊渺捕捉到了。

他是清楚宋却的处境的,虽然宋却没有当着他的面说“李筠”有问题,但这一眼却让他警铃大作。

秦渊渺急忙跪到宋却身边:“陛下明鉴,当日多人在场,只是怕惹出风波,才封锁了消息,陛下想来也听说过些许风声,但仍然存疑。不如提证人上前问话。”

刚被无端刺到的柯治冷笑一声:“这么多天过去了,谁能保证不是你们动了私刑改了口供?”

柯治说完之后,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的神情逐渐转变成震惊。他与旁边的官员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神色里,柯治得出了答案:“霍大人这几日告病不见人……宋却,你私自关押朝廷命官?”

跪在地上的宋却神色冷峻,她身旁的秦渊渺陡然叩首:“陛下,当日之事正发生在微臣家中,是微臣……”

“回禀陛下,臣是将霍大人接回家中养病了。”宋却打断他道,“他文官清流,在朝任职多年,在臣幼年时便与臣打过照面。若非亲眼所见,臣根本就不相信臣敬仰的霍大人会是纵火犯,还要将秦大人也置之死地。他定然是病了。”

显然,没有人跟皇帝沟通过这回事。一个两个全瞒着他,甚至还有不知死活的人扣押了他的亲信。

皇帝的手都在发抖,他一把抓住身侧太监托盘上的奏折,向宋却丢去,然后压低嗓音,怒道:“你放肆!”

秦渊渺替她拦了一下,奏折坚硬的边角砸在手上,虽不是很痛,但万不能让宋却受着。他道:“陛下息怒!”

他这会儿也有点生宋却的气,这人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遇到事情轻易不说,非要自己扛着。扛来扛去也没扛出个名堂,现在还被人算计到这种程度。

周景佑也不敢坐视不理。他最近事事都压过周招渡一头,大臣的拥护、百姓的敬仰,全仰仗自己身边名叫宋却的靶子。什么事情都冲她去了,很少有人牵扯到自己这边,周景佑如鱼得水过了一段自在日子,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宋却背着他们受了什么委屈。

郁闷和生气得先放在一边,倘若这会儿还不知好歹地退避三舍,那就真的不是个人了。

于是他打了个圆场:“儿臣早就听闻霍大人与宋大人的事,那段时间,怕是整个朝堂都从霍大人的嘴里听过宋大人的名字。宋大人不愿与恩师拔刀相向,暂时将他带去府上安抚,也是人之常情、一段佳话啊!”

“周最!”皇帝被他的话硬生生气笑了,“你平日那些话还有理有据。她宋却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脸面,等僭越到这个地步!科举的主考官都敢扣押,日后呢,是不是要翻天了把朕也扣押了?!”

周景佑说:“这应该不会,父皇,宋大人恨不得一辈子为牛为马替您做事呢。”

皇帝:“……”

怪不得宋却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在心里偷笑,实在是因为周景佑讲话气人。平日里大臣都被他这股故作天真的劲搞得敢言不能怒,多少人想学一学他出水芙蓉的单纯都学不来。

看来皇帝也难脱常人境遇。

宋却心里清楚皇帝生气的点在哪里了,自己当着他的面告了宋皋禹他都不说什么,跟他的众多亲信都吵过架他也不说什么。如今更多在气他的人要私自处决同党,并且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自己腹背受敌,多半是无法逃脱责任了。

宋却眨了眨眼睛:“陛下息怒。正如澈王殿下所说,臣不相信老师能做出这种事,请他去府上医病、询问……于是才有了今日状告柯大人一说。”

“举人的名单当中,有不少都是柯大人的门生,霍大人看过榜单后,自觉愧对天下学子,于是才有了刺杀和纵火。”宋却看向秦渊渺,“如今进士名单已出,柯大人的门生竟又一齐出现在榜上,很难不让人怀疑。”

柯治问道:“宋却,你也生病了是不是?”

宋却叩首:“请陛下明鉴!此前多年,大梁都无科举,朝中人员没有任何变动,对谁最有利?先太子被构陷舞弊,若非自己心里有此意,怎会投射到他人身上,令先太子死后都无法正身。天下学子苦矣,先太子也苦矣,原以为这次科考不会再出岔子,没想到还是在最后出了这样的事,天下人更是苦矣。可是……”

宋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陛下有慈悲之心,常为世人苦难忧心,这些臣等都看在眼里。柯大人舞弊透题,可门生未必清楚自己得到的题目是科举的题目……若是可以,请陛下勿要追究门生。”

皇帝被她的话震了一下,就连柯治都没想到她还能把毫无关联的话说成这般大义,还学着周景佑无辜博爱地要赦免门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柯治不由得讥讽:“宋大人不会是因为诬告,良心不安,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不过宋大人再怎么装出一副仁爱的模样,也仍然是无德的小女人。百善孝为先,宋大人连孝都做不好,如何谈赦免和状告?”

柯治朝她挑眉,狐狸一样地用眼神挑衅。随后他也跪了下来:

“臣状告中书令宋却,弑父赶母,为得官职,用尽手段。请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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