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这个么东西给他，太子心思不浅，怪不得这么急，都追到首辅府来了。
许岁对上太子的眼神，勾唇笑了一下，把那发条小鸟收下了。
“殿下这是哪里话，说起来还是臣劳烦殿下了，只可惜臣今日与首辅有约，带着这位师傅恐怕不太方便，殿下不若明日再来，臣在府中也好犒劳殿下。”
太子在许岁这安了心，也不留着碍眼了，招手让门外的人拿进来三提油纸包：“本宫在外办事时经过一个卖肉干的小摊，闻之不忘，只可惜当时许多百姓都要买，本宫也不好插百姓的队，今日可算是买到了，知迎瑞姐姐也在，便将姐姐和崔先生的也托先生转交了，这白绳绑的便是给姐姐与崔先生的，辣味不重。”
许岁接过来，看见那人手上还有好几提。
太子注意到许岁的视线，笑道：“这剩下的本宫还得给栖迟送去，便不叨扰先生了。”
“等等，”许岁面色复杂地叫住了太子，“殿下一块给臣吧，臣等今日也约了顾小姐。”
太子哪能放过见心上人的机会，忙推辞了，不等许岁再说什么，转头就走。
许岁：“……”这死孩子怎么不听人劝呢。
麟天倩隐约听到自己的封号，还没走到门口就闻见许岁手上传来浓郁的肉香。
“许岁！那是什么好东西！”
“你和棕毛的，太子说是微微辣。”许岁把白绳绑的油纸包递给她，随后用那种看负心汉的目光看向顾栖迟，悲哀地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到他旁边的小几上，“那恋爱脑不肯把你的那几包给我，大哥吃三弟的将就罢。”
顾栖迟无语了。
“没事的大哥，虽然现在我失去的可能是半包美味肉干，但我相信大哥有那么多包，一定还会再还我一整包的，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哥！”许岁还在输出，“谢都谢了总不会不给吧哥哥～”
“许岁你不要太荒谬！你自己不会去买吗？！”顾栖迟忍无可忍。
许岁真诚地摇摇头：“那恋爱脑说这个要排好久的队，谁爱排谁排反正我不排。”
……
最后四个人在书房吃着肉干打了一下午游戏，晚饭还是叫人去酒楼打包回来的。
太子在顾府苦苦等待一个时辰没能等到心上人，留下肉干含恨离去。
许岁在首辅府吃饱喝足，回到国师府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一进门就看见常安在守着一桌饭菜看书，不知道等了多久。
听见动静，常安在抬眼看过去，语气平淡道：“还吃得下吗？”
许岁愧疚不已，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我真的还能吃。”
常安在叹了口气，用道具把饭菜加热了一遍，顺便帮许岁烫好了碗。
“吃一点就行了，吃撑了睡觉难受。”
许岁忽然笑了，青莲剑的剑光倏地穿过常安在的胸膛。
常安在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两个字：“……岁岁？”
“装也装得像一点，他是我哥，又不是我妈，在这里守着一桌子他不爱吃的东西给谁看？”许岁冷声道。
他方才眼里的温情全都消失不见，黑沉沉的眼眸中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待他站起身抽回青莲剑，“常安在”便随之散成无数碎片，叮呤碎了一地。
屋外的世界也在坍塌，玻璃落地的声响重重叠叠，吵得许岁心烦。
正当坍缩的区域要蔓延到国师府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还不等许岁仔细分辨，原本紧闭的门就被来人一脚踹开，随即有一个物件被抛了过来。
“夜尔斯！接着！”
她有一张酷似Antor的脸。
“我们下一层见！”
Anwar急匆匆地喊完两句话，许岁面前就只剩下一片白光了。
他闭上眼，脑海中跳出来的却是常安在的副本助手。
“玩家许岁，您好，我是您的代理助手，您可以称呼我为‘平安’……”
许岁看着光屏上的下一层，毫不犹豫地抬手按了下去。
——
一道敲击声在耳边炸响，许岁猛地睁开眼，抬眼朝声响处望去，还不等看清，心跳就停了一瞬。
班主任紧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手上还拿着一张卷子：“考得很好了吗？讲题的时候还在睡觉！”
许岁没敢动，默默瞥了一眼黑板上的题，又看看自己桌上大半都是空白的试卷，哀莫大于心死，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这节课你站着听！”班主任说完，板着脸走回讲台继续讲题。
许岁站得没个正形，靠在墙上看向黑板上挂着的钟，心里回想着到底是几点下课。
按理说他在现实世界满打满算也才十九岁，记忆力尚在巅峰，不至于想到下课铃响都没想出来。
然而他在《踏光》里度过的时间太长了，光是成为队长要过的副本就已经耗费了他几十年的光阴。
现在的许岁满心满眼都是打穿最后的副本回去，没有心力分给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身边没有瓜皮也没有常安在，平安到底不是为许岁量身定做的，不明白许岁此刻在为什么而烦躁，自然也不会出言开导。
于是许岁浑浑噩噩地又上了两节课，终于熬到了放学。
同桌抓着饭卡叫他：“走啊，再不去好吃的就被抢完了！”
许岁摸了摸口袋，掏出来十块钱扔给同桌：“没胃口，你跟他们去吧，帮我带瓶鲜橙多回来，要冰的。”
高三生，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六十多人的教室一下子只剩下许岁一个。
平安监测到副本成员的心情值即将跌破及格线。
“岁岁，你也许需要休息。”
常安在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许岁坐着没动。
良久，他召出操作光屏，关闭了助手干预。
……
许岁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醒来后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完全接受了他现在的身份。
就这么当男高当了几天，同桌忽然送了许岁一个礼物。
“你不是后天生日嘛，怕你那天礼物太多拆不过来，正好快递今天到，让你提前两天玩！”
许岁拆开，是小时候街上卖五元一个的游戏机。
他眨眨眼，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在心里说：“谢谢哥。”
“同桌”——或者说常安在笑了一下，伸手把游戏机抢了过来。
“还没上课，先让我玩几把！”
……
许岁又过了一次十八岁生日，请假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回来发现教室里很多人围在一起。
常安在从他手上接过奶茶和鸭货，解释道：“下午来的转学生，是个外国人。”
许岁“哦”了一声，心下了然，凑过去挤进人堆里，意料之中与Anwar对上目光，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抛了过去。
周围全是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声响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Anwar抬手稳稳接住戒指，咧嘴一笑，磕磕绊绊地说起了中文：“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夜……许岁。”
许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回道：“谢了，池度。”
池度是Anwar的中文名，她自己起的，据她哥说是照着一个华人臭小子的名字起的。
那个晚上，全校都知道了高三六班许岁认识一个漂亮外国转学生，最新的版本是该美女对许岁芳心暗许，送出了定情信物，现在连中文都没说利索，转学过来挑战中国高考就为了给许岁说“生日快乐”，许岁却毫不留情地把定情信物扔了回去。
十几种谣言版本，每一种都传得三分真七分假，条条是道地传得许岁自己都要信了。
然后就双双“喜提”了班主任的传召。
彼时池度正拉着许岁准备去找个安静的角落交换信息，许岁看着她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两只手，又被告知班主任叫他俩去办公室，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与班主任进行了漫长而艰难的交锋之后，许岁心力交瘁，躲进厕所打开操作光屏，去商城买了特殊的联络道具，设置好之后拿给池度：“有什么想说的，放学你出了校门对着这个说就行。”
班主任看着不再一下课就黏在一起的两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作为《踏光》中规模最大、实力最强队队长的亲妹妹，池度几乎是躺在资源堆上过日子的，知道的信息自然少不了，这一路副本硬是用道具玩成了破解版，进度甚至能赶上开挂的许岁。
“那个戒指里面的东西里你看过了吧？”池度在联络道具——一本教辅书上问道。
那枚戒指是一个存储器，池度用来记录信息，许岁看完后顺手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添了进去才还给她的，见她这么问就知道她肯定还没看过戒指。
“看完了，我这边收集到的没你那么全，都补在后面了，你去看看。”
常安在课间被拉去买零食，回来给带了两袋肉干。
许岁吃着味道一般般的肉干，想起首辅府中那个愉快的夜晚，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