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一起吃庆功蛋糕啊。”苏宜双手一拍,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拿茶几上的小蛋糕。“我一个吃多不像话,所以我带了两块回来,让你尝尝。”
苏宜拆开包装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放在白色托盘上递给他。
季谨川坐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小蛋糕。
“等一下,小叉子拿去。”说着又拿起自己的那块小蛋糕,屁股一边一边往后挪。
“专门给我带的?”季谨川有些意外,他吃了一小口,很软很甜。
“这里还有其他人?”苏宜没好脾气地反问。
季谨川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闻言就笑。
苏宜的那块蛋糕有些大,往后靠时,沙发上的抱枕滑落,砸在她肩上,胳膊惯性一抻,小指的拳峰处不小心沾上一片淡桔色奶油。
“啧……”纸巾盒在茶几上,苏宜好不容易挪回靠背,懒得再动。
于是她朝季谨川晃了晃左手,盯着他眼睛看,本意是使唤他拿纸巾。
夜色沉静,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流动。
鬼使神差的,季谨川却忽然倾身上前,舔掉了她拳峰上的奶油。
舌尖轻微而快速地滑过,留下一处湿腻微痒的触感。
苏宜下意识吞咽,心尖一紧。
季谨川的眼睛很黑,此刻像蒙上一层水雾,幽暗朦胧,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苏宜下意识放轻呼吸。
他的脸越来越近,鼻息间的呼吸拂过脸颊,苏宜莫名慌张,本能地低下头。
季谨川停顿在她脸颊上方,那双眼更沉,更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四目相对,苏宜放在沙发上的手指无意识轻扣皮面。
季谨川错开她的目光,视线下移,就在他打算缓缓退开身来之时,苏宜凑近他,吻像羽毛一样落在他唇上。
两片嘴唇轻轻相贴。
两秒、或者三秒,心跳声在耳边爆炸。
苏宜右手无意识捏成拳头,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对方。
季谨川的嘴唇很凉,带着一股淡淡的奶油清香和水果的甘甜。
她刚离开他的唇,手臂随即被人一拉,他的大手扣住她后脑勺,把人往怀里带。
两块小蛋糕相继砸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蛋糕奶香。
季谨川的吻落在她唇上,清冽的气息裹挟而来。
和那晚在新苑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时他带着惩罚的目的,故意席卷她的领地夺去她的呼吸。
这次的吻更加汹涌、温柔且绵长,像是在呵护一个宝物。
贴上他身体的那一刻,苏宜本能一咛,声音很快被淹没。
季谨川很有耐心,从唇上缓缓进攻,温热的手掌滑到下颌,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舌很轻易地溜进去,勾着她的,搅得翻天覆地。
苏宜全身像有电流经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身子轻飘飘的,像走在云端。
似乎并不满足于简单的亲吻,他的气息从唇上撤退,滑过唇角,脸颊,下颚,接着是耳垂。
他甚至张唇轻咬,灼热的呼吸从耳廓边蔓延,带起一阵酥麻。
苏宜嘤咛一声,那声音却不像她的,胸口像无端堆积了难以排解的燥热,急需寻找宣泄出口。
季谨川拥着她的背,稍稍退开脸来,苏宜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
他眼里一片水雾,低着头,嗓音喑哑,“做吗?”
没等她回答,季谨川已经站起身,抱着她上楼。
……
卧室没有开灯,窸窸窣窣间,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吮吸声。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衣服凌乱地挂在肩头,季谨川俯身,苏宜难抑地躬起背,迎接他慷慨的给予。
明明只喝到微醺,现在却好像真的醉了。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浑身难受,却又很欢愉,他手掌路过的地方起了一阵颤栗,滚烫传至全身。她忍不住蜷起脚趾,呻/吟出声,抬手扣住他的手腕,央求他停下。
季谨川抽出手指,倒在她颈窝,粗重的呼吸在耳边萦绕,像是在取笑她:“怕了?”
平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一点亏都吃不得的样子,却是一只纸老虎,虚张声势,外强中干。
苏宜不吭声,明明不想他继续,可当真停了下来,却莫名觉得一阵空虚失落。
面前这个可是她曾爱而不得的初恋,是不管过了多久,都埋藏在心底里的一个执念。老实说,不想睡他那是不可能的。
季谨川抵着她额头,鼻尖轻轻碰撞,他以为她真的吓到了,粗粝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闷笑一声,轻哄道:“别怕。没有套,我做不了什么。”
今夜到现在,是失控,是意乱情迷,是一念之间。他承认,他刚才有些失去理智了。现在理性占了上风,怕吓到她,也怕被她讨厌。
他坐起身,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她身上。
天边轰隆一声,闪过一道闪电,劈亮漆黑的夜空,旖旎光景一闪而过。
暴雨接踵而至,天地间唰唰声一片,房檐很快起了雨幕。
季谨川翻身下床,去浴室冷静。
水流喷涌而出,他仰起头,脸上全是水珠,他抹一把脸,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苏宜喝了酒,她神志不清,那他呢?如果她明天酒醒了,讨厌他怎么办?
浴室的门突然被扣响,深夜里,那声音过于挑战脆弱的神经。
季谨川诧异地扭头看去,下一秒,门锁被拧开,苏宜走了进来。
她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带长裙,长发如瀑铺在胸前,脸很红,胸口也红。
她皮肤白,随便一碰,到处都是印子。
苏宜的出现太过突兀,突兀到季谨川忘记自己在冲凉,一时忘记拿浴巾挡住某个地方。
但刚才做了那样的事,遮挡却反而显得更欲盖弥彰。
他眸色渐深,心跳如擂在耳。
刚才在卧室,黑黢黢的,苏宜什么都看不到,现在却明晃晃的出现在视线里。
他身材极好,每一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匀称而紧致,只是那双眼睛更黑、更沉了,盯得她紧张。
苏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已经走到这一步,逃跑显然不是她的作风。
季谨川伸出手,一把将人拉到身前,浴霸打湿她的衣裙,贴在身上,腰部曲线更加明显。
地板很溜,苏宜差点滑下去,季谨川揽住她的腰,身子无声贴合,姿势暧昧至极。
“你怎么敢进来?”灼热的气息烫过嘴角,季谨川甚至要怀疑她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却非要来故意招他。
她知道进来代表什么吗?
他的手指被人勾住。
苏宜的手心又软又湿,不知是热的,还是怕的。
吊带更湿了。
“我有。”她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
季谨川眯起眼皮,看清她手上的东西后,反手将人推至墙边。
手掌垫在她后脑勺,水流落在他颈后。
“苏宜,你逗我呢?”他凑至她耳边,咬牙切齿。
“你怎么会有这个?嗯?”她不说话,季谨川就故意朝她吹一口气,喉结滚动,嗓音更哑了,像音质厚重的大提琴,“你是不是老早就想睡我了?嗯?”
又是避孕套,又是情/趣内衣的。
鼻音浓重,带着一抹性感,可苏宜不想听见他说话。
“你废话好多,我不喜欢。”苏宜回避他的提问,握住他后/颈往下拉,尊崇自己的内心,吻了上去。
她来势汹汹,长驱直入,却很快被反攻,败下阵来。
呼吸逐渐急促,不知是不是浴室不透风,苏宜觉得呼吸不畅,一阵缺氧,身体站不稳,全靠他托着。
季谨川松开她,她才得以呼吸到氧气,胸腔剧烈起伏,一根吊带从肩头滑落,无边风光若隐若现。
“换气都不知道,你前男友没教过你?”他在耳边戏谑,回答他的,是苏宜轻咬他喉结带来的轻微痛楚。
季谨川眼神幽暗,碍事的裙子被卷至腰间,他完全掌握主动权。
苏宜挂在他身上,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回到九年前的那个夏天,她因为学业受挫举步不前而感到难过,他拉她去空无一人的教室,窗帘紧闭,他让她闭上双眼不要偷看,她就乖乖闭眼。
接着,耳边传来拉动窗帘的声音,唰——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
又一声唰——
教室天光大亮。
他叫她睁眼——
满园的海棠花随风摇曳,粉红一片,窗外是干净的蓝天,斜阳透过窗户投下一片剪影。
好一副艳丽光景。
暴雨在后半夜转小,清晨起来,地上湿润,空气中带着泥土的味道。
苏宜这一觉睡得很沉,昨晚他俩从浴室到卧室,一开始她还气焰十足,嚣张得不行,很快就后劲不足,瘫在床上被动接受。
季谨川醒来时,她还在睡,脑袋枕在他胳膊上,身子微微侧着,手臂搭在他腰际。
手机铃声响起,苏宜不耐皱眉,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季谨川关掉声音,抬起她的后脑,将手臂取出来,掀开被子,去外面接电话。
居然已经快晌午。
电话是二伯打的,爷爷清醒了,但状况不稳定,还在观察期。
情理上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尤其对大伯一家来说。
上次陈筠给的证据,是季凌荣老婆的亲戚,在集团内部身居要职。把大伯和大哥赶出了董事会,接下来,自然是接二连三把他们的亲信全都踢出局。
爷爷醒了,大哥一家没那么容易退场,但也无妨,他的计划里,这次的派系斗争本就是一个警告。警告季凌荣,他早已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他可以与之对抗,并让他难以招架。
季谨川心情莫名很好。
他去浴室洗漱,吃了张妈做的三明治,端着一杯热牛奶上楼。
季谨川先去衣帽间换了正装。
浅蓝色西服很衬肤色,纽扣扣到底,将里面的痕迹全都掩埋起来。他随便找了根领带,一边系一边走去卧室。
苏宜还在睡,他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其实在飞机上那次之前,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
当年她校乐团演出那会儿,他单方面与她断联,后来他无数次后悔,等终于鼓起勇气去找她时,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生。
她曾说过自己是个往前看的人,很少回头,因为没有意义。他那时还很羡慕她的果断决绝,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她不会回头的过去。
再后来,他不再关注古典圈的资讯,也不再注意她的演出,把她安静存放在过去的回忆里。
很奇怪,费城就那么大,她还会去他学校上课,那之后,他却再也没遇见过她。
兜兜转转,她居然是那家工厂的小股东,他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忍不住对她好,却始终不敢承认自己就是景衍。
经过昨晚,事情好像在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说不出是怎样的私心。
可是,如果她知道了,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
想到这里,季谨川眸色一暗,好心情荡然无存。
苏宜却在这时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睁开眼便看见季谨川坐在身边,一副穿戴整洁的模样。
她花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昨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季谨川的视线已经挪了过来,眼神交错。
苏宜立刻钻进被子里,装缩头乌龟。
“你干嘛。”季谨川被她下意识逃跑的动作笑到,明明昨晚一开始还不是那样,胆子怎么跟弹簧似的。
苏宜龟毛,装作听不见,她身上穿的还是他的宽松大T恤,脑海里依稀闪过最后的画面,他帮她洗掉身上的黏腻,擦干水珠,抱去卧室。
苏宜脸颊发烫,在被子里藏着,呼吸都热了起来。家里的暖气也太足了一点。
“你这时候害羞了?”季谨川是吃定了她现在不敢面对他,“苏苏?苏宜?”
苏宜裹着被子,一动不动。
季谨川忍俊不禁,揪住被子一角,“你再不说话,我就掀被子咯。”
威胁非常奏效,苏宜立刻大喊:“你敢!”大早上刚说话,声音还有点哑,她清了清嗓子。
季谨川没打算真的掀,只是忍不住逗逗她。
“里面不透气,你别闷到了。”
“关你什么事!”
季谨川浅笑,“睡到了就不认人了?”
苏宜:“……”她脸更红了。
“快出来,我给你准备了热牛奶。”
苏宜嘴巴微张,是震惊的,因为她记忆里的景衍才不是这样子,才不会堂而皇之说这种话!
她脸红到耳根,一把掀开被子骂他,“季谨川你真色/情!大清早的你吃药啦!”
被骂的某人先是疑惑不解,反应过来后无奈憋笑,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牛奶,“我说的是那个,你在想什么?”
苏宜一顿,丢脸死了,再次拉过被子埋了进去。
季谨川笑得很大声,还不忘埋汰她,“到底是谁色啊?”
苏宜堵着耳朵装作听不见。
季谨川:“快点喝了,不然很快就要凉了。”
苏宜:“……”
季谨川:“我等下要赶飞机,去新加坡,大概四天。”
苏宜:“……”
季谨川:“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苏宜:“……”
季谨川:“那我走了,快点起来吃饭,已经快中午了。”
苏宜:“……”
季谨川起身,床垫微动。
卧室静悄悄的,一声声音都没有了。
苏宜缓缓拉下被子,这才呼出一口热气。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季谨川双手插兜,靠在脚那边的墙边,“肯出来了?”
他不是要忙着赶飞机吗?苏宜满头黑线,抓起枕头朝他砸去,“你还不走!”
季谨川轻而易举接过枕头,手一扬,扔回床尾,真不逗她了,“这回真走了啊。”
“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