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蛮蛮跟随墨家军,一路进入茂林之中。
之前,苗蛮蛮还在心里打鼓,这未免太过容易了些。
结果,刚进茂林,一队人就迷了路。绕来绕去转了好几道,走到苗蛮蛮脚后跟都疼了,却还在原地打转。
负责前锋开路的着了急。
“不对啊,我们这一次是朝东走,上一次是朝南走,上上次是北。可是怎么又又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了?”
他说着,还招呼大家一起前去看。
墨家军少年青年居多,一开始积极性还挺高,但几次三番下来就都没了兴趣。见队伍停止行进,索性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靠着树墩歇脚。
一时之间“哎呦哎呦”的哀嚎声不断。
只有老墨走上前,顺着先锋官指向的方向查看。
“墨首领,您看,我们又回来了,对吧?”先锋官指着树上用类似三角形的标记道。
“要不然我们再试试其他方向?如果再不行,就干脆回村吧。再转下去,天都要黑了。”见老墨一声不吭,旁边有年纪稍长的副军建议。
于是,为了尽快找到出口,老墨让两人一组,前往各个方向探路,同时寻找入村前丢失的马匹和辎重。如有发现,发射信号弹指示。
苗蛮蛮身为一员,当然亦是当仁不让。
就等老墨结组的命令一出,当即一头蹭到墨庆的身边,赶着人开口前,仰着头,星星眼——
“墨大哥,请问我能和你一组吗?”
他可是默默盯了人一路了。
墨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毕竟,在他印象里,他好像和眼前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不太爱理人的少年好像并没什么交集。
但是,那少年仰着头,望向自己的目光灼灼,看起来很想要和自己一组的样子——
墨庆就不忍心拒绝了。
他挠了挠头,道:“这样啊,好的吧。”
不过,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还在后面。
他这边心里正为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转头对上一双冰凌凌的杏眸。
那人明明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却是一身织锦华缎,绕是在这偏远山村,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怎么看,都与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大老粗格格不入。
墨庆知道,那人来自五洲之内最最尊贵的世家。
只是,他想不通这位小少爷为什么用敌视的目光望向自己。
自己,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他吧!
不过,好在这位小少爷并没有盯他很久。
小少爷独自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棵矮树下。他身量高,矮树的枝桠形如盖子,压过他的头顶,只露出半张看不清表情的脸和一双晦涩的眼睛。
他好像并不屑于与谁结队,待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抱着剑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等到那逼人的目光移开,苗蛮蛮才慢慢舒了口气。
这小少爷的眼神压迫力太大了,他之前怎么没有发觉?搞的他莫名生出一种自己是抛弃糟糠之妻,沦为背信弃义的“渣男”的错觉。
哎呀,胡思乱想什么?呸呸呸—
苗蛮蛮皱着眉打了个激灵,匆忙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想法抛之脑后。
“你,没事吧?”墨庆还不知晓苗蛮蛮的名字。
“没事没事,咱们也赶快出发吧。”苗蛮蛮忙摆了摆手,露出一对俏生生的小虎牙。
“那就好。”
墨庆虽对对方一系列不太正常的行为有所怀疑,但在看了他两眼后,大概被他故作乖巧的伪装蒙蔽了双眼,也没太当回事。
在经过先锋官标记的歪脖子树是,苗蛮蛮不小心脚下一滑,手下意识扶住树干。
入手处,一股黏腻。
极其不舒服的感觉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是苔藓。
但是同他之前见过的不一样。这里的苔藓是黑绿色的,用指尖搓一搓,似有暗红色的浆体流出。
熟悉的腥臭气味蓦地袭来。
苗蛮蛮有些嫌恶的甩了甩手,赶忙加快脚步,跟上墨庆的步伐。
他倒是要看看,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活死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开后,那棵树像是忍痛般,树身微微颤抖,连带着树丫边缘半枯不枯的叶子簌簌掉落。
摩擦掉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树木的痛苦的呓语。
然后,从树体本身渗透出一股深红色粘稠的液体,这像是树木自身自带的自愈功能,迅速填充划痕的凹槽。
逐渐凝固,形成类似于苔藓般,外表毛茸茸的生物。
而在划痕的上方三寸,似乎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记号。被大片绿的发黑的苔藓附着,只露出一点点人为刻画的痕迹。
若是此时,有人有心抹去外在附着的东西,细细查看,仍然能从不甚清晰的轮廓,依稀辨别出——
那竟同先锋官刻下的划痕图案一模一样!
另一边。
马夫追人而去。
对于这里,他很是胸有成竹。
毕竟,他曾经在村落生活过不少的时间。虽然,因为某种原因,匆忙离开后,经久未回。
但是,经他观察,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动。
无论是物,还是人。
就好像被封印了一般。
只有村落四周的茂林,在他离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长势惊人,竟让他这个原来经常穿梭其间的没有找到出路。还有村口那棵大槐树。
他记得,他离开时,好像还没有这么茁壮。枝干四射,黑压压的,几乎铺天盖地。
当然,这些他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小兔崽子,千万别让我抓到你!否则,你看大爷我怎么收拾你!”
对比匆忙逃窜的对象,他无论身高,还是身体,都要高大一圈。
在不知转过几个弯,眼看要将人逼到绝路,马夫也不再着急,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胜利在望的神情。
狞笑着,一边像鬣狗般缓慢逼近猎物,一边摩拳擦掌。
每一步都像是对对方的凌迟。
而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我可不像那些官老爷,神啊鬼啊的,其实屁都不懂!”
马夫一改外人面前弯腰驼背的模样。
“我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灰色衣角被逼到墙角的位置。
马夫知道,那里没有路了。他逃不掉了。因此更加猖狂。
“上一次大爷我离开的匆忙,没有把你这个小杂种斩尽杀绝。”
灰色衣角微微颤动,似乎瑟瑟发抖。
马夫歪了歪头,似乎想起来什么。
“别害怕啊。你想想,你马上就要和你那又当又立,还不如娼妇的姐姐团聚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马夫的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
“这一次,我亲手送你上路!”
马夫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大步向前。
却见隐藏在墙角后面的一角“嗖”的收回。
“躲?我看你往哪躲!”
却没有想到,绕过墙角,眼前蓦地出现一条几人宽的道路。
两侧房屋林立。
他又回到了追击前原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