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正门口。
同时拿着两份精神检测报告的盛行简再度陷入了沉思。
想到五分钟前，那位海归博士看向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后者眸色一暗。
“……外面那位先生的精神和心理状态完全正常，您……倒是有轻微的心理问题，不过各项指标还好，只是有点偏执倾向……”
思索了半晌，他指尖微动，摩挲纸页半晌，又将下方压着的CT报告拿上来，一条一条往下看。
目睹盛行简全程行为的陈然议有些费解，纳闷道：“我是正常人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
系统：[想开点，万一他是想检查完把你一块一块卖了呢？]
陈然议正欲答话，就见远处那辆熟悉的小黑车已经缓缓驶来，停在了二人面前。
江于年降下车窗，探头看向两人，“盛总。”
被叫到名字的后者总算放下了手里的检查报告，垂眼看了看腕表。
“离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盛行简侧头，看向这会儿在车尾探头探脑的陈然议，“先送你回去吧。”
忙不丁被问到，陈然议倏地抬眼，乖乖应了声好。
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正在抠车标的手。
那天回去之后，他偷偷上网查了查，才发现这车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霸总标配迈巴赫。
但不能怪他眼拙，主要是……实在长得太像出租车了。
待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坐在驾驶座的江于年调了调后视镜，随即一脚油门，咻地驶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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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酒店距离这里不远，总共就七八分钟的路程。
拐过两道弯口，待车终于开出这条长街时，陈然议忽然动了动耳朵，似是察觉到什么动静。
怎么有警报声？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余光正好捕捉到路口处一辆救护车飞驰而过。正欲继续探头深究，身侧却突然传来声音。
“对了，下周在桃仙饭店有个酒局。”盛行简淡淡抬眼，“你要来吗？”
听到熟悉的字眼，陈然议眉心一跳，“谁请客？”
盛行简：“嘉胜集团的苏总。”
苏折漆他爹付钱？
陈然议斩钉截铁：“我去。”
对此，盛行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态度无波无澜，不再言语。
二人简短的聊天，却让前排的江于年虎躯一震。
桃仙饭店？
他要是没记错，那不是盛总和苏总约好洽谈明山工程的那天？
这种动辄几十亿的场合，说带去就带去了？
他猛地攥紧方向盘，心里暗暗叹息。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老板！
化悲愤为力量，江于年一脚踩下油门，默默加快了前往目的地的速度。
片刻后，黑色迈巴赫一个神龙甩尾，停在了豪华酒店前。
陈然议笑嘻嘻地与车上两人道别，随后目送他们远去。
憋了许久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发问：[宿主，真是太奇怪了……男主怎么会突然邀请你去参加一个毫无关系的酒局？]
“很突然吗？”陈然议盯着渐行渐远的车尾气，幽幽回应，“可能是……我今天暗示了他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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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坦直道上，一辆黑色迈巴赫慢悠悠地开着。
临近下班时间，此时的马路上几乎挤满了车子，趁着路口亮红灯的间隙，各种电动车与行人蜂拥而上，为了赶时间，有的甚至挤进了车流之间。
唯有这台迈巴赫旁边冷冷清清，连前后左右都有意与他保持距离，整整空出了能容两人走过的空隙。
车内，江于年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试探性地开口暗示：“老板……你知道周幽王的故事吗？”
闻言，后座的盛行简微微蹙眉，随即抬眼：“我看起来很像文盲？”
“不不不不！”江于年慌忙摆手，随即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后脑，“我只是想问问，您怎么突然想到要带陈先生去酒局？”
闻言，盛行简微微挑眉，“你问为什么？”
他的视线有些飘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可能是因为……他今天穿了件粉色的衣服吧。”
“……”
江于年沉默了半晌，最终只剩下一个想法。
老板的脑子可能真的有毛病。
早上的精神鉴定确定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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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系统也有同样的想法。
自从听到陈然议的解释，它足足无言了十分钟。
直到前者都走到了房间门口，系统才终于说话。
它不可置信地感慨：[……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陈然议冷静刷卡开门，间隙还不忘补充，“说不定是男主疯了呢。”
可惜系统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陈然议从洗手间洗完澡出来，前者仍然没能从冲击中回过神。
顺手倒了杯热气腾腾的开水，陈然议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擦头一边打开手机。
刚解锁屏幕，上方消息栏就劈里啪啦地涌出一大堆弹窗，看得他眼花缭乱。
什么情况？
陈然议有些疑惑，手却比脑子快上一步，径直点了进去。
消息来源于一个名叫二一届毕业生的群聊。
望着右上角显示的三百条新消息，他反复退出又点进去，确认这个群聊之前的确没出现过。
正巧这时里头有人发言。
许子怡：[诶蒲信，你不是把陈然议拉进来了吗？他怎么不说话啊。]
马哲明：[这还不简单，毕业后混得不行，没好意思说话呗。]
马哲明：[捧腹大笑.jpg]
舒意：[不可能吧？蒲信不是才说前几天碰见然议和人在鹿野町吃饭吗？]
舒意：[这会儿可能只是没看手机吧？]
马哲明：[舒意，老大这话也就你信，现在人哪有这么久不看手机的？肯定是不好意思出来聊天哈哈哈哈哈。]
蒲信：[好了你们，再怎么样然议也是咱的同学，就算毕业后也不会影响大家之间的关系啊。]
林美玲：[是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混得像蒲哥一样，上次请咱们去恒听阁吃饭那回我还记得呢。]
马哲明：[那可不，咱老大那收入，应该是群里最高的了吧？]
蒲信：[一个月也就个十来万吧，算不上多少，咱班同学那么多，肯定有比我还出息的。]
林美玲：[哇塞！蒲哥这么牛啊！这年薪都百万起步，咱们也是沾光了啊，什么时候再请客啊！]
[……]
皱眉看了两分钟，陈然议只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从几人的对话中不难看出，这是当年原主的大学聊天群，约莫是上回在餐厅里遇到蒲信，后者一时兴起把他拉了进来。
至于群里发言最欢的这位马哲明，陈然议也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
对方上学时是蒲信最忠诚的跟班，以前就没少嘲讽原主。
没想到这厮毕业这么多年，归来还在当狗。
陈然议感概一番，随即小手一点右上角，滑到底部准备删除群聊。
他对这群大学同学没什么好感，自然对他们明里暗里的嘲讽视若无睹。
只是临到确认的时候，消息栏忽然跳出一条弹窗。
蒲信：[@纯情娇艳美人花，下个月我在恒听阁请客，你来不来？]
陈然议手下动作一顿。
只思索了两秒，他迅速退到聊天界面，利索地敲下回复。
陈然议：[当然去啊，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去。]
蒲信：[那说好了，你一定要来。]
马哲明：[不是吧老大，你请他啊……]
[……]
剩下的消息陈然议一概没看，他兴高采烈地点了消息免打扰，随后将手机熄屏丢到一边。
恒听阁，最低人均消费三万起步。
他默默举起手中的玻璃杯，转头对着窗外高悬的一轮圆月致敬。
敬天地，敬人生，敬大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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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临江岳府。
宽阔的露台面向城市最富饶鼎盛的地方，璀璨的华光与车水马龙一同流动，片刻也未曾停歇。
盛行简独自站在栏杆之后，无波无澜的双眼静静望着下方的繁华景象。
恰在这时，放在桌角的手机嗡鸣一声，有人发来消息。
怪怪大王：[消息查到了。]
怪怪大王：[图片.jpg]
怪怪大王：[图片.jpg]
怪怪大王：[是仙人跳。]
怪怪大王：[虽然不知道具体曝光途径，但苏折漆的经纪人私下联系了几位狗仔。]
望着对方发来的迷药照片与某人的账户汇款记录，盛行简的眼神晦暗些许，随手将酒杯放回桌上。
盛行简：[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怪怪大王：[据消息来看，当日酒局上的所有人都是知情的。]
望着这条消息思索片刻，盛行简面无表情地敲下回复。
盛行简：[那就按原计划办。]
怪怪大王：[好的。]
聊天结束，盛行简将手机扣回桌面，再度拿起高脚杯。
片刻，他抬眼望向天边的那一轮明月，默默将所剩无几的猩红色酒液一口饮尽。
陈然议……就看看到底你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