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别墅。
陈然议哭哭啼啼地被闻武绍一路扯进了客厅。
许文清大抵真是气狠了,看都不看二人一眼,转身就哒哒哒跑上了楼。
系统旁观全程,简直叹为观止,[宿主,你真该去混娱乐圈。]
“呜呜呜呜呜……”陈然议作势揉揉眼角,闻言吸了吸鼻子,“嘻嘻。”
至于闻武绍,现在是连强颜欢笑的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这……然然,你刚才怎么能这么说呢……”前者努力压住怒火,试图委婉道,“你看这话一说出去……那外头的人不都……”
“嗯?”陈然议故作茫然地抬起头,眼周一圈红得仿佛马上要滴血,“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说罢,他一撇嘴,再度嚎啕出声,“我不是故意的舅舅,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误会你们……”
瞧他这副模样,闻武绍急得不行,连忙伸手制止,“诶诶诶别哭!舅舅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现在最怕陈然议哭,要只是单纯的流眼泪就算了,偏偏后者哭着哭着一言不合就要去寻死,一来一回简直折磨得他心力交瘁。
“那……那你和盛总决定好吃饭时间了吗?”闻武绍生硬转移话题,希望能将陈然议的注意力挪到盛行简那头去。
“约的是三天后的晚餐……”想到这里,陈然议又一扁嘴,呜呜叫嚷道:“好羞愧啊舅舅……
他的眼泪说流就流,跟决堤的黄河一样仿佛没个尽头,“一想到第一次见面我甚至没钱给盛总带见面礼表示……我就……我就……”
“我就想去找个楼跳一跳!”
话音未落,闻武绍已经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拦住他身躯,嗓门焦急到劈叉,“我给!舅舅给你!舅舅还有钱!”
闻言,陈然议的脚步明显顿住,缓缓转身,“真的吗舅舅?”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周围一圈,随后看向面前人,“可是咱们家已经这样了……”
迎着后者的目光,闻武绍咬了咬牙,总算下定了决定,“……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提了提漏风的短裤,毅然决然地往后院走去。
走出数米,闻武绍察觉到身后的陈然议还没跟上,于是回头示意,“快来,一会儿被你舅妈发现了!”
后者只是愣了一秒,随即应了声好。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空荡的回廊来到后院。
见状,陈然议眉心不由得微微一动。
他和系统昨晚连墙皮都剥得一点不剩,偏偏疏忽大意,居然忘记检查角落,现在想来,说不定会有什么神秘机关。
正疑惑着闻武绍要带他去哪儿,就见对方径直走到房屋角落,徒手伸下去掏着什么东西。
等他走近,那东西也正好被其摸了出来。
“这是……”陈然议略微有些讶异,看着这团东西,“塑料袋?”
话音刚落,闻武绍已经将那袋子打开,露出其中紧紧包裹住的一张银行卡。
看清其中内容物的那一刻,陈然议微微沉下眼睫。
回收站对于储蓄卡这一类东西毫无作用,它只能计算这张卡本身的价值。
考虑到这一点,昨夜闻家的所有银行卡他都没有收走,原封不动地放在本身待着的地方。
但既然有人执意要给他的话……
“唉,这是舅舅这么多年瞒着你舅妈攒下的私房钱。”闻武绍摸着掌心这张许久没拿出来过的卡叹息一声,“这……你先拿着吧。”
他犹犹豫豫地伸手,想将卡递出去,却又有些不舍,“然议,这里有大概三百来万,去给自己买身行头,记得要给盛总留下好印象……”
面对闻武绍这种纠结万分的表现,陈然议自然是用十足的诚意来回应。
他迅速伸手,一把捏住了那张摇摆不定的卡,硬生生将其从闻武绍的手里抽了出来。
“谢谢舅舅。”陈然议难得笑得那么真诚,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得到承诺,连着两日都没放下的心总算稳稳落地,闻武绍释然地拍了拍陈然议的肩膀,宽慰道:“好孩子,只要你和盛总好好的,我和你妈妈也算是有交代了。”
舅甥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余光中对视一眼,就这样面对着面,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满面春风地送了陈然议出门,闻武绍特意嘱咐他接下来的时间自由支配,可以不用回来,放心在外头筹备约会的事情。
直到亲眼目睹对方坐上计程车,他才终于卸下脸上的假笑。
庭院外那些看热闹的人早就散了干净,那些有关自家的流言只怕早就飞遍了整个别墅区。
他恨恨地攥紧拳头,心中盘算着未来的打算。
要是陈然议能与盛行简发生些什么,他就能去联系盛家要钱。
但陈然议若是没做到……
闻武绍沉了口气,眼中的狠毒一闪而过。
无论对方说的这堆精神病症是不是真的,这两天陈然议使唤自己做的这些事,他都要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便宜货留下来的拖油瓶,居然敢踩到他头上来。
正沉浸在如何报复陈然议的美梦里,闻武绍喜滋滋地回头,满心热情瞬间就被自家这栋灰扑扑的毛胚房浇了个透心凉。
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损失,竟也高达千万了。
没有人能在一夜之间偷走这么多东西。
不提沙发桌椅,哪怕是焊在地上的楼梯栏杆,全部消失无踪了。
恐怖的是,昨晚他们全家竟然都没听到一点动静。
最让闻武绍费解的是,这些卖出去也根本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小偷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拆下来拿走?
苦思冥想许久无果,他只能咬咬牙,还是得想办法联系警察。
只要监控到手,就能把小偷拿走的东西都追回来……
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对方肯定还没将物件出手。
闻武绍想的美好,一边往二楼走,一边在心底盘算着当前规划。
陈然议和盛行简的约会时间在三天后,运气好的话,他这个月就能收到不少盛家的汇款。
稳定相处一星期一百万、一个月三百万、两个月五百万、确定关系七百万……步入婚姻的殿堂直接给两千万!
况且这钱还是叠加式的,来得简直易如反掌!
按照现在的进度,闻武绍马上就能得到头个一百万了。
与后面的七百万、两千万相比,他从自己小金库掏出的那三百万又算什么!
要不是时间紧迫,他没来得及给钱分流,不然才不会这么草率地把卡交出去。
而且以他对陈然议的了解,短短三天,对方最多也就能花个小几万而已。
拿小几万换一百万,这点交易闻武绍还是看得明白的。
想到这笔近乎没有代价的买卖,他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
另一头,出租车一路驶出别墅区。
总算脱离了闻家这个大舞台,陈然议卸下满身的柔弱气息,挥挥膀子扯扯脸,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驾驶座上的中年司机不经意抬眼瞟了下后视镜,不料正巧看见他面目狰狞地挪动五官,当即被吓得一抽抽,险些把方向盘打到马里亚纳大海沟。
陈然议毫无防备,一瞬间从车门左侧弹射起飞,哐当撞上了右侧车门。
不算宽敞的车身在大马路中央猛烈摇摆,最终还是靠着司机强大的驾驶实力开回了正轨。
勉强撑着手臂从车底爬起,陈然议捂着钝痛的脑门,发自内心地感慨:“好强烈的推背感。”
甚至还把系统的代码给摇打结了。
后者缓了半天,才勉强恢复语言程序:[晕……晕晕晕晕晕……]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出租车抵达目的地,司机匆匆将两人放下,随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为止。
无故被喷了一脸车尾气的陈然议站在角落抽了抽嘴角。
努力缓了缓心神,他总算转过了身,视线上下扫视面前这栋据说是市中心最豪华丰富庞大的消费商圈。
余光在大厦顶端自上而下挂着的大字招牌上停留一瞬,陈然议微微眯了眯眼,随即抬脚朝入口走去。
他顺手将那张闻武绍亲自递给他的银行卡夹在指尖,吹了声响哨,吊儿郎当地迈进大厦。
“shopping time~”
.
当夜。
闻武绍坐在床沿,握着刚修好的手机,总算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
抬头又再度看见周围这一片荒凉,胸中的火气再度烧起,气得他又朝秘书打去电话,质问对方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这……闻总,警方那边的意思是,他们确实查过了周围的所有监控,也问了周围的户主……”秘书的声音格外小心翼翼,“但是全都一无所获……”
听罢,闻武绍冷笑一声,“哦?那就是我监守自盗的意思喽?”
“不不不不!怎么会呢闻总!”秘书忙打断,“我相信肯定是那边的问题,一定是他们没有认真查……”
尚未等他说完,闻武绍的耐心已经告罄,怒不可遏地朝着听筒那头大吼一声,“要是明天中午之前再找不到这伙小偷的下落,你就被解雇了!”
丝毫不给对方一点辩驳的机会,闻武绍立刻按下了挂断健。
由于实在气愤,他的胸膛还在跟着剧烈的呼吸起起伏伏。
这一幕正巧被刚送维修人员离开的许文清撞见。
她有些担忧地坐在闻武绍身旁,一手帮他顺气,一边询问:“老公,怎么回事?”
白日里受过的气早七七八八消得没了,她此刻更为关心房子里的东西能不能追回。
至于陈然议的账,她还要等对方被盛行简厌弃后才去算。
“那边说,昨晚咱们的别墅根本没有人接近。”闻武绍抿了抿唇,不断喘着粗气,“根本找不到小偷的踪迹。”
闻言,许文清下意识皱起眉头,攥着床单的手也渐渐收紧。
怎么回事?
这岂不是说,她的衣服首饰……还有那些大牌包包全都没了吗?!
肉眼察觉到身边人的焦躁不安,闻武绍作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清清。”
“等咱们拿到盛家的打款,就不用去找这些了。”他呼了口气,眼中装满了势在必得,“那些钱足够我们重新换个大房子了。”
“真的吗!”许文清顿时有些兴奋,瞬间将包包抛之脑后,“你找到办法了?”
闻武绍抚了抚她的脑袋,将她压向自己胸前,缓缓道来,“我给了陈然议一笔钱,让他好好准备三天后的约会。”
乍听此言,许文清先是怀疑自家老公会不会搞出乌龙,当即怀疑道:“你不会……给了很多吧?”
闻武绍得意应声:“怎么可能?你还不信我?”
语毕,他又拍了拍身前人的肩膀,“放心吧,总之以他的脾气也不会花大钱的,最多也就个小几万……”
话音未落,闻武绍掌心的手机叮咚一声,有消息进来。
他下意识止住话头,低头看了眼短信。
[您名下尾号为20240812xxxx的储蓄卡在2024年08月12日于xx市商场进行了一笔金额为490000的消费。]
闻武绍怔愣一瞬,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地重新看了一遍。
几个零???
不等他数个清楚,下一刻,接连四五条短信不断涌入对话框。
[您名下尾号为2024……进行了一笔金额为110000的消费。]
[您名下尾号为2024……进行了一笔金额为93000的消费。]
[您名下尾号为2024……进行了一笔金额为680000的消费。]
[……]
无言三秒,像是终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闻武绍向来沉稳的手竟开始微微发抖。
陈……陈然议怎么敢……
此时此刻,闻武绍只觉一口气卡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一直到最后一条消费金额高达百万的消息刷新,他都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
待看清最后一条消息,他终于抽搐两下,只觉呼吸不到空气,随即眼白一翻,当头栽倒。
哐当!
他壮硕的身子陡然倒下,直挺挺地没了声响。
直到这时,身前的许文清总算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登时慌了,一边摇晃他的身子一边哭号:“老公?老公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闻武绍!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