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1号舱alpha研究员,死因:抑郁跳楼。
步樊浑浑噩噩地被高楼带到了4号舱,李季风在值班里,曲番再给他包扎,囚室门前站着两个武装守卫。
到处都不安宁,步樊抹了一把脸,嘴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翘起来。
“伤势怎么样?”高楼问李季风。
曲番气愤地说:“差点割到大动脉,那个alpha真是发癫了,高主任,能不能给我们换一个实验体?”
高楼冷下脸来:“胡闹!”
气得他说话时两颊的肉上下抖了抖。
曲番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瘪着嘴去看李季风的伤口。
“任务进度如何?”高楼又问。
李季风脸色惨白:“只有几个数据,单看意义不大。”
指令文件就在桌上,步樊抽过来看一眼。
试药。
步樊心烦意乱,试什么药?
“药剂都用完了?”步樊冷静地问,“试的是什么药?”
曲番却突然很激动:“关你什么事!”
步樊闭了闭眼,不理睬他。
“为什么不关步樊的事?”高楼听不懂了,“我不管你们组内有什么私人矛盾,一律不许带到工作上来。”
李季风适时开口:“曲番,把你的脾气收一下。”
“老师……”曲番委屈起来。
步樊这算是听出来了,原来他们两个是师徒关系,怪不得他会在曲番身上看到李季风的影子,这是一脉相承啊。
“药在哪里?”他又问了一遍,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怎么,我没有权利知道吗?”
在高楼的目光逼视下,李季风才不情愿地起身,漫不经心地回答:“一种新型催情剂,放在保险柜里。竟然步樊来了,那我先去看医生了。”
说完,他从步樊身边走过,离开4号舱。
催情剂?
步樊凝神,打仗的时候研究催情剂?
要做什么,生物武器吗?
高楼走出值班室,来到了囚室面前,问武装:“他怎么样了?”
“回主任,李工已经给他注射了抑制剂,现在应该还在昏睡中。”
“那就好,”高楼隐忍地打了一个哈欠,“没事就行,我先回去了。”
高楼路过器材室,看到那文气的研究员站alpha高危药剂保险柜前,他没有权限取出里面的药剂,只是这样静静看着。
心情欠佳。
也是,刚目睹了一场alpha跳楼自杀,又不得不抗住压力顶班,放谁身上心情都不会好。
又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步樊听见曲番在走廊上对两位武装亲切温和地说:“信息素已经降到了安全线以下,辛苦两位了。”
“我们应该做的。”
听着动静,武装应该离开了。
步樊从器材室走出来,也不看正在走廊上的曲番,打开了囚室的门,很快他推着担架床出来,连徽躺在上面昏迷不醒。
刚开始只是一脸看好戏的曲番见状,又尖叫斥责道:“你要干什么?这里是你乱来的地方吗?真是心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行我素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他看步樊霸道地在手术室里启动各项仪器设备,手法专业稳重,又很嫉妒:“不会因为一个临时标记,就爱上这个alpha了吧?嗯——他确实长得不错,上一回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是不是该做的都做了?”
虽然这个敌国的alpha还在昏迷,但曲番只敢站在门口,只要对方有醒过来继续狂暴的迹象,他可以第一时间把门从外面锁起来。
但是事事不如他的愿。
步樊主动过来准备关门,还把他往外推了一把:“看出来俢果的人才紧缺了,否则也不会让你这样的人进研究所。”
砰。
曲番碰了一鼻子灰,面红耳赤,也嘀咕起来:“步樊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顶个班而已……小气吧啦的。”
手术室内,步樊先缓了缓情绪,让自己回到工作状态。
接着,他先给连徽做了一次常规腺体检查。
步樊不知道连徽现在有没有感知外界的意识,于是碰碰这位alpha的额头:“别紧张,我给你做个小检查,好好配合我,好吗连徽?”
连徽双眼紧闭,没有反应。
接着,步樊遵照姜苦第1次在手术室里的操作,给连徽抽取了0.5ml的信息素,和一管血。
这一次,连徽出乎意料的安静。
监测结果显示,连血液中的抑制剂含量过高,连接连徽腺体的探测仪器显示波动异常,部分周期性曲线片段走势和他师兄接触浓缩抑制剂后的图相符。
只有部分相符,是因为腺体中还有催情剂,已知注射抑制剂腺体曲线图没有周期性,而诱导、催情类试剂有。
同时,他又在实验室里寻找到了废弃注射器,一支催情剂有残留,一支浓缩抑制剂残留。
没有稀释,直接注射。
步樊气到胸痛。
浓缩液,李季风是真敢用。
他们这些人,才是真的该死。
而那个催情剂——
“超级伟哥,”步樊想到了乔史吐槽过的那个黑作坊项目,“……”
一时无言。
曾经非法的东西,现在变成了绝密工程,他们不觉得难堪吗?
1号舱那位alpha同事的尸体画面又出现在脑海中,步樊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步樊尽量控制自己,使头脑保持冷静。
越是上层的人,越是让你觉得他们在犯蠢的时候,背后正在发生的事情必定会更加邪恶。
现在对连徽最好的方案是,加速他的新陈代谢。
但是连徽已经注射过太多次药物,再选择注射无疑是加重负担。
所以他用穴位取血的办法,先救一救急。
等他监测到仪器上的数值讲了一个台阶后,心里憋着个那股劲才松快下来。
推着连徽会囚室,曲番没有再站在旁边说些刻薄的话,可能是连徽伤到李季风这件事给他留下了一些阴影。
连徽醒过来时,就看到步樊靠坐在担架床边的墙角,望着前方虚空中的某处出神。
灯光打在步樊的皮肤上,映照得他整个人像一尊玉雕,由内而外,人和灵魂,都是洁白无瑕、清澈透亮的。
在想什么?
“几点了……”连徽咳嗽,嗓子很干。
步樊回神,揉着眼站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连徽看他离开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步樊情绪不大好,遇到了什么事?
拿着水回来,步樊坐在床边看着他喝:“现在是凌晨三点,困吗?”
连徽放下水杯,有些不适:“不困,还是觉得渴,会不会是他们给我打的药……”
“不是,给你扎了几针,”步樊接过水杯,笑了笑,“让你多喝水,多排尿,加快新陈代谢。”
连徽抓了把头发,就下床了:“现在就要去了。”
收拾好一切,连徽回来,看到步樊捂着脸,捻一缕步樊头顶的发丝玩:“要不要在床上躺一躺?我去帮你关灯。”
步樊低头面朝自己的鞋面,深呼吸:“昨晚,1号舱的一位alpha同事,跳楼自杀了,我在现场。”
连徽手一顿:“那个李季风,我……”
“他没死,他活该。”步樊感觉呼吸不畅。
他把手从脸上拿开以后,露出的青黑眼底,无血色的嘴唇,把连徽吓了一跳。
连徽站在床边,揽过步樊的肩膀和脑袋,让他依靠着自己:“最近,外面经常死人?”
“我不知道2区的情况,他们应该也不好过。”步樊有气无力地回答。
连徽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现在好好睡觉,等下班了,就去外面打听,上班的时候来告诉我。”
步樊抬头:“你?你是想——?!”
“当然是出去,”连徽笑着说,“有了足够多的情报才能出去。”
可以出去吗?
步樊望着连徽,眼里的希望又渐渐暗淡:“可是我爸爸……在他们手里。”
“先行动,”连徽劝他不要轻易放弃,“只有行动了,才能在变化当中发现更多的转机。”
步樊坐不住了:“你想要知道什么?”
连徽却把他推到床上,关了灯,声音轻哑:“你先睡觉,睡醒了我再和你说。”
“我能换身衣服吗?”步樊半倒在床上,抵住连徽的胸膛,“不想把工作服睡皱。”
连徽亲亲他:“换我的病号服?”
连徽:“嗯。”
还算情侣装了呢。
……
从学校回来,收到各种监禁、恐吓、威胁,又围观了2区的抗议,目睹了3区的跳楼,还有同事的替换,和指令的压迫,步樊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安稳的好觉了。
alpha的信息素给足了步樊安全感,让他从最开始的糟糕梦境渐渐走到温馨的世界里。
他梦到自己的alpha在轻吻他的脸,嘴唇,和脖子。
然后一路向下。
燥热感把梦境驱散,步樊呼着热气朦胧醒过来,手脚都动了动,他下意识地要去舒缓。
眼前忽然笼罩着一片阴影,步樊意识到那是连徽,张了张嘴,算是打过招呼了。
随后他听到了一声低笑,就被人从床上抱起来。
他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那坚实强壮的躯干上,连徽腺体附近的信息素让他拧了拧腰腹。
当步樊又清醒一些时,他只看到面前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而他在里面,余光里能看到洗漱台上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