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一时半会雨不会停。打伞碍事,就披着雨衣继续走。
到这段路有点不行了,也不知道是高原反应还是纯累的,李安歌跟宋叶山拆了一瓶氧气,走不动了就吸几口。
远远地能看见一片浅蓝色的水。好像在当地的语言里,这种湖都叫“海”。
从全是碎石的坡道走下去,站在湖边发呆。她们都没说话,宋叶山蹲下来,看雨点了无声息地落在透明的水面。
伸出手,海拔四千多米的雨就滴到皮肤上,手都冻僵了却不想收回。
周围有不少堆起的石头,看似脆弱,但在乱七八糟的风中没有被吹倒。
湿漉漉的雨衣在最外层,穿着羽绒服还是冷,人在里面狼狈地哆嗦。
宋叶山叹口气:“这地方长得跟照片一模一样。”
李安歌点头:“所以总感觉即便来了,还是像在看照片。”
“我们在这多待一会吧。”
沿着水边走来走去,雨也不太小,就是没有声音。在这里自动有一层莫名的伤感,仔细想想却没有任何伤心事。
“可惜没有看到天气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拨弄几下这里的石头,又去拍几张那边的水波。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回走。
下山路上回想在山顶看到的景色,竟然有点恍如隔世,刚才那种奇异的忧愁也消散了。
原来只有顶上在下雨,现在走一段还变得有点热。
“我们还有几天回家?”
“玩累了?”
“有点累吧。”宋叶山感受了一下,肚子空空,腰酸背痛。
“好像还有三天。”
“居然有点想家了。”
今天没有别的安排。“等会我们一回去就睡觉!”
“好的!”
这返程的路也太费腿了,李安歌只想变身成圆球一路滚下山去。
最后两个人身残志坚地到饭店,吸入从早上六点多到现在的第一顿正经饭。
车里暖和,同行的人今天都累瘫了,一上车就睡得失去意识,包括身边的李安歌。
宋叶山也很困,但现在有点睡不着。她翻着刚才拍的照片,想着站在蓝绿色的湖边,自己到底在感慨什么。
不喜欢这种伤感,也不想让它轻易地流失。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景,第一次听到安静得只剩自然的声音。以至于她的心头环绕浓浓的不真实感。
到底多近才叫走入其中呢?
变成一滴雨水、一粒被吹起的尘埃掉进湖里,或者一颗半个身子浸润着湖水的石头,好像要这样才能满意。
灵感来了,她就在备忘录里写随笔。不知不觉困到睁不开眼睛。把写的几百字又读了几遍,感觉这样也算印象深刻了。她心情好了一些,靠着李安歌沉沉睡去。
“宋叶山。……宋叶山?”
“嗯嗯嗯?”宋叶山惊醒过来,坐直身子,赶紧拿纸擦擦自己脸上的口水。
李安歌笑她:“怎么睡这么死?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晕过去了。”
李安歌收拾好座位上的东西,宋叶山还没恢复神智,只知道让拿什么就拿着什么,然后头重脚轻地跟着她走。
见宋叶山下来又是打哈欠又是揉眼睛,李安歌问:“还困啊宝宝?”
“嗯,”她点点头:“睡晕了。”
“来拉着我,我们回去睡觉。”
到房间放好东西,宋叶山已经清醒了一些:“我去洗个热水澡再睡吧。”
在浴室衣服脱了一半,李安歌推门进来:“我陪你。”
幸好还没脱完。宋叶山停下动作:“为什么?”
李安歌作关切状:“你不是说睡晕了?我怕你在里面摔倒。”
“不会的,我现在已经醒了。”
“哎呀。”李安歌直接走过去抱住她,她们接了一个吻:“别着凉了。”
这个吻成功让宋叶山倒戈:“好。”
站在花洒底下,李安歌还要去亲她。热水淋在身上,宋叶山轻轻推她的手臂:“等会再。”
“可是我想你了,”李安歌抱着她咬耳朵:“不是,就亲一下。”
“哦。”都这么说了,宋叶山由着她亲。
亲来亲去的,又把自己搞得迷迷糊糊:“好了,我又要晕了。”
“我也有点……”李安歌松开她,规规矩矩地把澡洗完。
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看李安歌安详地躺着,宋叶山刚才被她勾起的那点小心思却没有完全消退。
“那个,我们继续吗。”
“睡觉了。”
“好吧,你又逗我。”宋叶山把灯关了,准备今晚上睡觉不要跟旁边这个人有任何接触。
“你想啊?”
“我不想。”
“哦,那你不想就算了。”
戳到宋叶山笑点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抖一抖:“什么啊,说不过你。”
李安歌把一米开外的宋叶山拉过来,开始慢慢地亲她。宋叶山把脑袋别过去:“到底要干嘛。”
“你今天在车上给谁写小作文呢?”李安歌问她。
“那是日记,随笔。不是给你的。”
“这样啊。”
“我又不是中学生,没有那种东西。”
李安歌躺在她旁边:“你记了什么,好事还是坏事?”
“都不算吧,就是游记。”
“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讲哦。”李安歌趁她不注意又亲上去:“那你说你也想我,我们就继续。”
宋叶山的心突然化开了:“我想你。”
上周考了个化学小测,成绩出来了,明羽考得可谓是非常差劲。现在周测都考的是高考那种综合题,得63分,堪堪及格吧。
明羽知道自己最近心思不怎么在学习上,考试的时候也知道大事不妙,所以对这个成绩只能坦然接受。
自己是接受了,化学老师还没有,让她大课间拿着卷子去办公室呢。
她跟语文老师相处比较多,化学老师不太熟。
化学老师姓张,年龄比妈妈大几岁。明羽对她的印象是,看起来就做饭很好吃。
明羽想,如果她是自己的妈妈,肯定是那种从小教她要把碗里的米粒都吃光光的类型。
所以明羽这次羞愧难当。一个老师太慈祥,犯错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进去以后老师先二话不说,问她有没有没搞懂的题,挨个给她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也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只说自己读书那会的事。明羽发现老师自述的故事好多都惊人地相似,就是刚进校的时候成绩不好,后来头悬梁锥刺股考到数一数二。
之后老师拉着她的手,说你怎么长得这么清秀呢,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给明羽讲得不好意思了。
老师看她的手,干净的指头上伤痕累累,跟她说有倒刺就剪掉,千万不要自己硬扯,会发炎的。
一会又说好好吃饭不要挑食,手上都长这么多倒刺了。
其实这不是长的,明羽想题的时候就爱抠手指上的死皮,看见网上有人因为感染截肢也改不了,只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抠。
所以她手上经常出血,不小心蹭到的时候,淋到水的时候,伤口都有种酸涩的疼。
从办公室走出来,明羽长出一口气。这下化学老师给人的感觉更像妈妈了。
不过头悬梁锥刺股的方式,明羽不愿意采纳。她一直以来想成为的,都是进可在红榜上叱咤风云,退可在厕所里偷玩手机的人物,快乐学习才是她追寻的真谛。
那种吃饭上厕所都用跑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拿本小册子出来背的学法,都是感动自己感动他人罢,她才不屑一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