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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成双小说 > 驯养温润嫡兄竟毫不费力 > 第62章 煎熬

第62章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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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杨氏曾暗示过,说裴如信也是参与算计的一员,虽说这算计只是在宴会上献舞,无伤大雅,可被算计这个行为本身,就让她膈应无比。

或许因见第一面时,崔皓月曾说崔皓羿评价裴如信是个义人,所以她想当然地将其纳入可信任者的范畴,加之后续发生的种种,她在心里也确实亲近对方。

如今出了这样的消息,她是既惊疑,又内疚。

她怕自己错怪了眼前这个正直可靠的男人,但她更怕杨氏所言非虚。

乍一看,宴会献舞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又不似作践人般要她取悦众人,在鲤泮,就算是天子举宴,兴起时也能随乐起舞,犯不着大惊小怪。

只是……这事真如表面一般?

若按杨氏所言,李澈举动才是意外,那照计划而行当是什么?是她自如献舞然后获得裴如信的称赞吗?还是说称不称赞不重要,重要的是裴如信为自己预先提供消息、而后又帮自己讲话?

难道他对自己的示好只是在遵循所谓的计划?

那裴如信到底要做什么?莫非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护她时能被承乐与楚王点破所谓的“别个意思”?

她有这么大魅力吗?能让裴如信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将追求自己的消息公之于众——

不!不对,不是追求自己,是追求崔清婉。

她眉头一跳,心中豁然开朗:

其实与以往事端没什么两样,她怎么想的根本就不重要,于权贵而言,重要的是崔家怎么想的,尤其是崔侍中怎么想的。接近她,不过是为了明白崔侍中的立场,若是崔皓昌真投向承乐公主阵营,那这朝廷局势,可要变天了……

只不过她难以相信,裴如信也会这般行事。

克制住眉头抽动,良心在信任与怀疑间反复煎熬,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抬起头,迎上魁梧男子探究的目光,面上尽力维持着寻常浅笑,语气笃定:

“旧情有无,重要吗?我只知道,若我不愿,无人可勉强我分毫。今日之我,已容不得半点欺瞒,也绝受不起一丝算计。”

裴如信罕见地沉默了一瞬,但他那张惯常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更多情绪,只是浓黑的剑眉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深邃眸中似乎有什么飞速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摸不着。

“既如此,某护送郡夫人下山?风雨难测,山道泥泞,同行或可稳妥些。”

“不劳烦裴将军,”她立刻婉拒,语气淡然而疏远,“我与三姊同来,带来的仆役随从不少,足可保路途无虞。裴将军事务繁忙,不必为我耽搁,还请先行动身。”

“你……”

裴如信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恰在此时,一名近侍快步上前,叉手施礼后便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裴如信瞬时拧起眉头、他面色一沉,暗叹一口气后又冲“崔清婉”点头示意,随即转身,随那近侍走到一旁僻静处说话。

几乎是同时,云岫也自屋外快步返回,只是匆忙回话时,脸上带着一丝郁闷与不解:

“四娘,奴寻至后院庖厨才知,原是三娘子入后院不久,便有崔府外院的执事传话,似是铺子里出了急事,要三娘子尽快处理。”

“三娘子将带来的厨子并一应器皿安排妥当后,便已先随执事离开。此刻,那些厨子仆役都在油壁车上候着,只等娘子您了。”

闻言,“崔清婉”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清书娘子已经走了?怎么如此赶巧?难道有比盛王宴会还要紧的事?虽说省了同乘时寒暄的尴尬,可却让她倍觉不适与孤单。

这时,与近侍谈完话的裴如信走了回来,他神色无奈,言语间竟多了丝罕见的不耐:

“承乐殿下饮宴微醺,执意命某护送下山。公主身份尊贵,又是某之长嫂,实难推脱,某只得先行告辞,还望海涵。”

“崔清婉”心中了然,承乐公主此举,怕也是一贯的手段,正如她强行下嫁裴家大郎一样,她也在用强硬手段迫使裴如信低头,即便裴如信未能投靠她的麾下,她也决不允许其他人有拉拢裴家的机会。

于是,她平静点点头:“何言海涵?此乃将军职责所在,请便。”

看着裴如信挺拔背影消失在在门厅处,年岁稍轻的晴眉终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四娘,四娘方才为何不先答应与裴将军一同下山?那样岂不能岔开承乐公主寻找裴将军的时机?之前在府里,您不是还对裴将军……”

晴眉话未说完,便被云岫一个凌厉的眼色打断。

“晴眉!”云岫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娘子想亲近谁便亲近谁,想疏远谁便疏远谁,一切自有娘子的道理!只要娘子心中顺意便好!何须你来质疑——”

“云岫。”

开口止住云岫的暴怒,此类场景已不是一回两回,但因云岫只是护主心切,所以她也不好严厉斥责,只能通过一次次告诫让其明白无需这般。

不过今日宴会着实累人,一次又一次的临场做戏,直让她精神紧绷,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又按按鬓角,企图恢复些精神。

此刻宴厅内已变得清凉,残留的酒气和脂粉味倒被穿堂风吹散不少。

抬眼望向窗外,天光依旧昏暗,云层低压,那蓄势待发的雷光令人心悸,她得尽快下山了。

心绪纷乱如麻,疑问和苦恼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下意识地抬眼,目光在空旷大厅内逡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她想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否还在角落。

云岫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近前半步轻声道:

“四娘可是在寻三郎君?方才奴回来时见着了,三郎君因负羽林中郎将之职、又兼使团之责,方才正率一队人马,赶至长公主殿下车驾之侧,想必是要护送长公主下山,娘子不必等了。”

崔皓羿……也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像骤然被抽走了某种支撑,她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松懈下来。

她有太多话想对崔皓羿说,太多疑问想与他探讨,太多无人可诉的苦恼想与他分享。

只有在他面前,她不必时刻戴着“离魂懵懂”的崔氏四娘面具,即便她至今记不起自己名字为何,但在崔皓羿身边,她可以最大限度地接近那个真实、困惑、充满疑虑却不必强撑的自己。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沉甸甸的失落和莫名的委屈都倾吐出来。

罢了,忽视这些无用情绪,先离开此地再说。

……

听梧山庄的朱漆大门外,已不复来时车马如龙的盛况。

骤雨暂歇,但山间土路已被冲刷得一片狼藉,泥泞不堪。门前青石板路与泥地交接处,深深浅浅的车辙纵横交错、蓄满了浑浊泥浆。

崔府那辆熟悉的马车安静候在道旁,车轮和车辕上已溅上斑斑点点的泥浆。其后则停有一辆稍显朴素的油壁车,清书娘子所带来的厨子和粗使仆役正掀开青布帘子鱼贯上车。

“娘子,请登车。”

云岫打起车帘,晴眉在一旁小心搀扶她的手臂。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笼罩在阴郁天光下、琉璃瓦依旧光彩动人的听梧山庄,心头掠过一丝寒意,她敛敛目光,随即不再犹豫,弯腰钻进了马车车厢。

随着车夫一声清叱,清脆的铜铃声响起,混合着车轴转动的“吱呀”声,马车缓缓启动。

车轮碾过松软泥地,发出沉闷而黏腻的声响——

“咕叽…咕叽…”

车身随着路面的凹凸不平而左右摇晃,每一次深陷泥坑再被拖拽出来,都带来一阵剧烈的颠簸。

车厢内空间弥漫着皮革、木料和一丝雨后泥土特有的腥气,崔清婉独自一人坐在柔软的坐垫上,背靠着车壁,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在这单调而规律的摇晃中,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要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就在这半梦半醒的恍惚之际——

砰!訇!

一声异常沉闷、仿佛粗壮木棍被硬生生折断的巨响猛地从车身下方传来!

紧接着,整个车厢剧烈地一震!

她的身体被巨大惯性狠狠向前掼去,额头“咚”地一声重重磕在前方的车壁木板上,剧烈的疼痛和突如其来的顿挫感让她瞬间从混沌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马车,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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