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到了菜市场，三人把小电驴停在外面，走路进去买菜。

“我去生鲜区，你们买蔬菜。”一进菜市场，方溯恩就拿了30块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忽冷忽热的，时迩真的觉得方溯恩这个人非常的捉摸不透。

“走吧。”庄如衡似乎习以为常，拿着剩下的20块就逛了起来。

“你会砍价吗？”

时迩正在四处搜寻做饭小组列好的清单上的菜在哪儿，就听见庄如衡冷不丁地开口。

“我……”

“我们来比比谁砍得多吧！”庄如衡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法一样，眼睛都亮了。

时迩：可是我不会啊……

看到庄如衡兴致勃勃的样子，时迩只好把那句“我不会”咽了回去。

“阿姨这土豆多少钱一斤啊？”庄如衡已经开始了他的砍价之旅，“一块二？有点贵了吧，别的摊子才八毛呢！”他张口就来。

时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在旁边站桩看庄如衡砍价，只好走到隔壁摊位，挑挑拣拣拿了颗小白菜：“大爷这白菜多少钱呀？”

“你说啥？”守摊的大爷嗓门大得惊人，一开口把时迩吓一激灵，“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这白菜多少钱！”时迩强行把音量提起来，说了几遍大爷才听清楚。

“小白菜两块！”

时迩咽了咽口水，有点难以启齿了。

他装作挑选的模样对白菜进行了一番翻来覆去的动作，终于犹豫着问出了口：“能不能便宜点啊？”

这回大爷倒是听清了，瞥他一眼，不耐地说：“没得便宜！就两块！”

时迩感觉自己耳根都要烧起来了，放下手中的白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噢……噢不好意思……”

大爷压根没听见。

好尴尬……

时迩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爷，别欺负老实人啊！”耳边突然响起不逊于大爷的洪亮嗓门，“刚走的那人买你白菜才一块四，怎么到我们这就两块了？”

是庄如衡买完土豆过来了，帮他和大爷理论起来，时迩甚至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摆摊大爷见庄如衡又高又壮，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才转而对他们说：“一块四就一块四，你们到底买不买啊！”声音都比刚才对时迩小了点。

“我们还真不买了，”庄如衡拉着时迩走了，“不受这气！”

时迩老实跟着他走。

“哪有你这么砍价的。”庄如衡笑说，“太没气势了，一欺负一个准。”

我本来就不会砍价啊……

时迩默默在心里说。

他平时根本不砍价的。

他几乎不在线下买东西，根本没有砍价的需要啊！

时迩跟庄如衡一前一后地走到另一个摊位。

庄如衡：“你来砍价，我看你砍。”

时迩惊恐得眼睛都瞪圆了，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他学会砍价啊！

庄如衡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抗拒，而是鼓励地看着他。

“我……”时迩闭上眼，调理了一下内心的崩溃，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老板小白菜怎么卖？”

这家老板倒是热情：“一块八哈小伙子。”

时迩参考上家的价格，狠了狠心砍价，然而一开口就露怯了：“一……一块四行不行啊？”他甚至不敢去看老板的表情。

“一块四我都没得赚了。”老板眼珠子一转，像是做了很大让步一样，“这样吧，看你长得帅，给你一块六。”

“啊……”到这里已经是时迩的极限了，“那就……”一块六吧，两毛钱而已啊。

显然庄如衡不满意，戳了戳他让他接着砍。

时迩真的好想哭啊，他为什么不早点学做饭，那样就不用来这里砍价了！

“一块四真的不行吗？”时迩声音已经弱了下去，要不是老板耳朵尖都听不见。

“不行的不行的。”老板摆摆手。

时迩转头求助地看向庄如衡，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庄如衡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老板，隔壁摊子都卖一块四，你不卖我们就回去那边买了。”说着就作势要走。

“哎哎哎！”老板马上留人，“行吧行吧，你可别跟别人说噢，我是一分钱没赚！”

“放心吧老板！”庄如衡马上挑好菜递过去。

就这么被折磨了一路，时迩终于和庄如衡把蔬菜买好了。

此时的时迩已经宛如被吸干了精气的骷髅，随时都能散架。

回到停小电驴的地方，方溯恩已经提着肉等在那里，皱眉看着他们：“干什么了去了那么久？”

“我教小时砍价呢！”庄如衡不知为什么喜气洋洋的，难道是觉得教会了他砍价？

看到时迩蔫巴的样子，方溯恩“噗嗤”笑出声来：“你也不看看人家想不想学。”

说着就自顾自走到了时迩的小电驴前，时迩沉默着走过去，骑上车准备回民宿。

一路上他都在出神地想刚才被迫砍价的一幕又一幕，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样清晰见骨。

啊啊啊啊啊！

此生再也不会踏进菜市场了！

不对，牧宛说这两天都要自己做饭，明天他们还是要去买菜的，怎么办？怎么才能一晚上速成厨艺大师啊！

21.

好在这个担忧晚饭后就被打消了。

因为牧宛宣布明天他们一整天都要在外面找纪念品，没空回民宿吃饭了。

她给了每个组30块，让他们自行在外解决早饭和午饭。

至于晚上，如果寻找纪念品顺利，傍晚他们会在寻水镇的地标景点沅川渡口集合，坐上乌篷船从沅川上游漂流而下，尽览两岸水乡夜景。

时迩松了口气，一时都忘记了他明天还是和社牛庄如衡一组这个恐怖的事实。

晚上他洗漱好坐在床上，仔细观察了摄像头的位置，确认拍不到他的手机屏幕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微博。

刷新一下，顾敛舟今天的机场图已经在首页刷屏了。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在机场遇见的那些粉丝，原来是同担啊。

不过说到机场……

死去的尴尬回忆又开始攻击他，但他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经过了下午的砍价事件，早上在飞机上偷看被抓包好像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现在一点都不尴尬了呢！

才怪，想起来还是有点脸热的。

不过那点羞耻很快就被微博上的帅照治愈了，时迩库库存了一堆图，正在想今天要发个什么微博整活呢，就感觉一片阴影落在了他头上。

“你看什么呢？”

庄如衡的声音骤然响起，把时迩吓得手机都掉了，“咚”的一声落在地板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庄如衡弯下腰，脑海中闪过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

现在手机屏幕上是什么来着？别是顾敛舟的照片吧？还是他微博小号的主页？

越想越害怕，时迩整个人都不好了，房间里还有摄像头呢，他不会就这样把马甲给掀了吧！

这时庄如衡已经帮他捡起了手机，屏幕朝上向他递了过来。

时迩狠狠闭了下眼，有点不想面对。

“发微博呢？”他听见庄如衡说，“你微博叫什么，我们互关一下吧。”

时迩闻言睁开眼定睛一看——屏幕上赫然是空白的微博编辑界面。

屏幕顶端有个很浅的微博id，不仔细看应该不会注意。

时迩舒了一口气，赶紧退出编辑，切换到大号：“我微博就叫时迩。”

两人顺利互关上。

时迩哪里还敢刷微博，躺下打开一本名著看了起来。

庄如衡自来熟地和他聊天，从他什么时候出道的到他上的什么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好奇心大发问了个遍。

时迩起先还应付着回答，后来不知道是名著太催眠还是怎么样，他就这么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六人在楼下短暂集合，抽取了各自小队的线索就分头出发去镇上赶大集。

寻水镇的大集很有特色，不像很多旅游城市一样千篇一律，摆摊的大多是当地的手艺人。

时迩和庄如衡在集市上买了早饭边吃边找线索，然而一个小时多过去还是没有头绪，屡屡碰壁。

庄如衡暴言：“我们直接把暗号喊出来吧。”

“啊？！”时迩再一次被庄如衡震撼到，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他怎么敢的？！

庄如衡却不以为意：“这么多人光靠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你在这等着，我去借个喇叭来。”

说完他就雷厉风行地跑了，留下时迩在人群中凌乱。

过了几分钟，庄如衡拎着喇叭出现，一边喊着他们的接头暗号，一边朝时迩走过来。

四周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而路的终点是时迩。

每个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不是，你们社牛都这么恐怖的吗？？？

时迩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他，但庄如衡眨眼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走吧走吧。”他还催促着时迩快点走。

这和罪大恶极的犯人游街示众有什么区别啊！

然而庄如衡是越受关注越嗨，万众瞩目之下他简直如鱼得水。

时迩跟在他身后，像是站在收银台等妈妈来付款的小学生，弱小、可怜又无助。

好在这场酷刑在十分钟后就结束了。

喊话式对暗号还真的让他们在人群中找到了对应的npc。

“找到了！”时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逮住了他，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询问，“我们需要做什么？”

这是一个在路边卖茶饼的年轻人，也许是时迩的目光太过热切，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们抽签吧，抽一个任务，完成了我就带你们去领纪念品。”

庄如衡放下喇叭走过来，和时迩一起抽了一支签。

“成为寻水大集摊主，并收获100个好评小红花。”

“摆摊？”庄如衡疑惑道，“卖什么啊？我们的钱都不够进货的吧？”

只说摆摊和好评，没说一定要赚钱……

时迩思考着，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两个字——

卖艺。

他一定是被庄如衡影响了，怎么会想到当众卖艺这种社恐地狱的！

22.

顾敛舟在桐城拍摄品牌物料，连轴转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寻水镇。

接下来他有一个单元剧要拍摄，是官方为了弘扬传统文化制作的任务剧，他主演的单元，主题正是寻水的茶文化。

剧马上开拍，他提前过去准备一下。

刚好他有一个长辈深耕茶艺多年，常年住在寻水的工作室里，他便联系了长辈过去观摩学习几天。

只是没想到正赶上寻水的大集，有一段路车辆禁止通行，他只能下车步行。

工作室在小巷的深处，而巷子的入口在寻水广场附近，恰好是大集的中心点。

镇里游客众多，顾敛舟低调地戴了顶游客必备的草帽和一只低调的黑色口罩，就为了不引人注目。

穿过人群走到广场附近，一阵用喇叭放大的歌声传来，那喇叭音质很差、杂音严重，但歌声出乎意料的很好听。

他循声望过去，只见声源处的人群自动隔出了一个圈，一个瘦削的青年举着大喇叭在中间唱歌。

场面有点滑稽，但人有点眼熟。

红透了的耳朵更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