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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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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槐见好就收的本事极佳,当即吞了吞口水,举手投降道:“我没……不是,醒了醒了醒了……”

他差点就说漏嘴了,但实际上和说漏嘴也没什么区别。

沈玉槐终于松开手,桑然立刻挣脱桎梏,远离他,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周遭的血藤却并未散去。

桑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浅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一层暗红色的微光:“所以,你早就醒了,在这装了半天?”

沈玉槐眼神游移:“不是……方才看你召出血藤,我才醒的。”

桑然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的眼睛,沈玉槐垂眸掩饰着唇角难以放下的弧度,有理有据地补上了自己酸溜溜的解释:“毕竟,新婚少爷私下里相好的纯情小侍卫,怎会是个无情无义的草木妖呢?”

“别贫了。”桑然不欲再与他计较,况且在这幻境之中,敌明我暗,贸然惊动花妖并非稳妥之法,于是他收了血藤,拿起梳妆台上的红盖头,往沈玉槐头上一盖,俯身过去同他耳语道:“既然花妖想让咱们演,那就接着演吧,倒要让我看看它想耍什么花招——起来,我送你上轿。”

视线突然被一片红布遮住,沈玉槐微微一愣,而后听到了忽远忽近飘来的喜乐,他伸手往前一探,摸索着用指尖勾住了桑然腰上的革带,镶着珍珠的手镯刮过铜扣,发出细碎清脆的响动。

“那……阿然可要牵稳些,”他的声音裹在丝绸后,闷闷的,像浸了蜜,“若让本少爷摔了,日后定要拿你试问。”

眼见那不安分的手就要往腰上一通乱摸,桑然当即把他的手扯下来,连带着将他整个人拽了起来:“演过头了,收敛些。”

沈玉槐这会儿倒是十分听话,不仅收回了手,还安静地由着桑然把自己牵出了厢房,在一众仆役的指引下出了府邸。

伺候沈玉槐的三个丫鬟不知何时又突然冒出来,跟在后头帮沈玉槐提着逶迤的鲜红裙摆。待他们走到那挂红灯笼、四面镶花的花轿跟前,桑然便退至一旁等候,熟料轿前的喜婆斜着眼打量他了他几下,叉腰挥舞手里的红绸,扯着嗓子叫道:“喂,那边那个,你就是送亲侍卫吧,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扶沈小郎君上花轿啊!”

桑然盯着喜婆细条的身段,还有长度有些骇人的脖子,以及压在那纤长身子上的硕大脑袋——它像个细脚伶仃的拨浪鼓,似乎低个头就能把整个身子都压扁一样。

他摩挲着剑鞘,心想:若这就是花妖,那么割下它的脑袋应当十分容易。

但很可惜,那只是一个幻象而已。

他伸出手,喜婆往他手里递了块绣着鸳鸯的方帕子,隔着那手帕,丫鬟将沈玉槐的手放在桑然的掌心,桑然便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揽过他的腰,正要将整个人扛进轿子里,却又被那喜婆一巴掌拍开。

“哎呦!你这手扶的哪儿!”喜婆拎起他的胳膊往沈玉槐肩头一按,“左手抬轿帘,右手托凤披,新娘子碰不得,懂不懂规矩?”

沈玉槐在旁边憋笑憋得盖头直抖,还不忘反手扣住桑然的手腕,生怕他一个冲动抬剑把周围的幻象连带着自己全吃了。

桑然淡淡地瞥了那喜婆一眼,然后收回手,依照喜婆的要求掀开轿帘,提着那重重叠叠的红装,规规矩矩地把人扶上了花轿。

然后,他一合轿帘,迅速转身翻上马背,在花轿周围护送的乐师和仆人们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就抓起马鞭,没顾上多想,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马儿的天灵盖上。

这一鞭子抽得毫无技巧,他身下的马驹立刻发出一道吃痛的叫声,不愿往前走,而是来回徘徊,将花轿颠得左摇右晃。

桑然抓紧缰绳,勉强没有被晃下去,但还是难以保持平衡,当那只马儿在疯狂地想要把他甩下去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自己并不会骑马。

失控乱跑的马车惊退了周围的众人,喜婆夹着嗓子的声音却依然突兀:“你……你你你这冒失的毛头小子!到底会不会骑马?若是摔着我们沈小郎君——”

指责的话才说出口,桑然那边已经重新控制好马车,尽管使用的方式有些暴力。

马儿仍旧在挣扎,但却被无数条藤蔓束缚了四肢和身躯,只剩下一颗脑袋尚能自由活动,正在拼命扭动着发出愤怒的嘶吼。

多余的藤条缠绕着桑然的手腕,从他的袖口中缓缓探出,开始朝四面八方蔓延。

桑然面无表情地俯瞰众人,萤萤眸光里压着冰冷的杀气:“……如何?”

说罢,策马疾驰而去,身后只留下惊骇的人群和气得浑身发抖的喜婆。

“这……他……他他他!他究竟是何方妖孽?不行,不能让他跑了!来人!追上他们!给我把这抢亲的登徒子拿下!!!”

于是诡异的情况又发生了,桑然控制着马车在前面横冲直撞,后头乌压压地跟着一群手持长枪利剑的家丁。

诚然,桑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带着“沈少爷”往什么方向走,这片幻境就像一个未修缮竣工的游戏场景建模,只有先前所在的那个挂满红飘带的“沈府”是完整的,出来之后四周只有连绵的山脉,脚底的路凹凸不平的频率都有着一定的规律,似乎只是同一段路反复拼接后的结果。

坐在颠簸的花轿里的沈玉槐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出,桑然这马车驾得让他怀疑人生,倘若他真是幻境设定中那个柔弱的小少爷,恐怕连胆汁都要被摇匀了。

头顶的步摇本就沉重,此时在晃荡的轿子里来回震动,歪歪扭扭地挂在脑袋上,沈玉槐连忙将那凤冠扶住,也没心情再上演这反串出嫁的戏码了,将头上的红盖头一掀,拔下发簪将那覆着一层灰的轿帘挑起一角,探出头看了看身后穷追不舍的人群。

……还有前面那心狠手辣的虐马人士。

于是他又收回脑袋,把帘子放了下来,以免看到那惨无人道的场面。

他抬了些声调,问:“然哥,咱们现在是要往哪儿去啊?”

桑然深吸了一口气,答道:“不知道!”

方才将沈玉槐送上花轿之后,桑然的脑子里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入侵了一样,所有杂乱的想法都消失了,只留下“必须要带沈玉槐离开这里”这样一个念头,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真的是幻境里那个与新婚小少爷幽会甚至想着要私奔的年轻侍卫,然后就这样驾着马车一路飞驰。

不过,虽然这样的行为对桑然而言属实有点莫名其妙,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做了之后,听着后头那些喊打喊杀又追不上来的谩骂声,确实很爽。

“新婚之夜,原本负责护送小少爷出嫁的侍卫,由于心底按耐不住的情愫,最终决定做出舍命抢亲的举动……这个剧情,倒是稍微有点意思。”桑然一边带着沈玉槐在不断循环的路上“远走高飞”,一边回顾着幻境呈现出来的故事情节,才发觉自己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话本里被作者控制的角色。

说到这里,桑然停顿了一下,连带着被他控制的马车也逐渐减速停歇——因为,他忽然发现前面没路了。

这并不是说前面是死路或者悬崖,而是纯字面意思的“没路了”。

连方才那种拙劣到拼接痕迹明显的“路”也没有了,眼前是一片空旷的白雾,身后追赶的声音也尽数远去,虽然还能隐约听到,但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并不真切,仿佛是在梦里。

沈玉槐发觉轿子不再颠簸,再次从花轿里冒头,看见周边的一片空茫,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于是顺着桑然的话,面朝前方的虚空,挑衅般地抬了抬眉。

“师兄,此言差矣啊,这种八百年前被各种性向的剧本都用惯了的狗血戏码,简直俗得不行了吧?据说幻境的最高境界,是构造一个无限接近真实的世界,足以令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迷失其中,但只有这种简陋的场景和庸俗的故事,任谁来了都知道这是假的,可见这花妖的道行也不过如此。”

桑然拉动缰绳,放慢了速度,在马背上淡淡地补了两刀,一人一妖各补一刀:“那也不一定,兴许就有那么些人天生蠢笨,真假不分,即便在这种庸俗的狗血剧本里,也会当真,还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要新婚出嫁的小郎君呢。”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若说沈玉槐没有看出桑然在阴阳他,是不可能的。

可惜他没法反驳,只好故作忙碌地清了清嗓子,转开话题道:“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这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浓雾,好像也没有能去的地方,要不咱们先下车四处转转?”

毕竟,看着那被桑然虐待得痛不欲生的马儿,虽然沈玉槐也知道那是假的,但总觉得有些瘆得慌,莫名觉得,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为了碍事的家伙,面前的这个人极有可能也像对待这只马儿一样对自己。

桑然没有回答,但是翻身下马的动作已经表达了默许。

沈玉槐正要掀开轿帘下去,却发现帘子已经被一只冰凉的手从外面很有分寸地挑开一半,另一只手从外头伸进来,摊开在他的面前,花轿外头传来桑然温和的话音。

“小心。”

这句关切又有些亲昵的话语,让沈玉槐一下子又满心欢喜起来。

似乎上上一刻出现在他脑海中那个幻想中凶神恶煞的桑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体贴又温柔的桑然。

这么一高兴,沈玉槐就忘了自己身上还穿着那繁琐的婚服,层层叠叠的裙摆堆叠在地面上,一不小心踩了上去,他呼吸一窒,匆忙中扶住了那只朝他递过来的手,当做唯一的支撑点。

“等一……”

桑然也没想到沈玉槐会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只手上,被那力道推得后退了两步,勉强站稳了脚,结果花轿里一身红装的沈玉槐瞳孔一缩,不知在他身后看见了什么,竟忽地朝他的方向扑过来。

他随之踉跄了一下,脚下一个没留神踩空了,连带着压在他身上的沈玉槐一同,失重坠入了白雾之下的万丈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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