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冷鸢惊呼出声，金毛狗哈哈吐舌头，摆出一个亲热的笑脸。

冷鸢眼睛有点湿了，酱油去世一年多了，她以为这条笨小狗已经投胎去了，没想到还陪在自己身边。

她情不自禁的跑过去，试图抱住酱油，可手伸出却扑了个空。

酱油张开嘴像在嚎叫，可冷鸢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扭过头，眼含热泪：“大师，酱油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到。”最后一句已带上哭腔。

李敬脸上罕见地浮现为难的神情：“他在汪汪叫，但是我听不懂狗语。”

元宝突然开口：“姐姐，你终于看见我了。”

金毛听到后狂点头。

李敬惊讶：“元宝，你听得懂小金毛说的话？”

元宝一扇翅膀：“听得懂，什么都听得懂！”

冷鸾惊喜：“可以呀你小子！快帮姑姑翻译翻译。”

接下来小金毛抽抽鼻子，动动尾巴，时不时伴随几个嚎叫的动作，元宝一一翻译。

“姐姐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要怕我。”

“那个哥哥不好，画都是他买的，不是自己画的。”

“他趁你睡着偷亲你，大坏蛋。”

元宝复述“大坏蛋”的时候，金毛突然张大嘴，仰头无声咆哮。

李敬和张江齐同时按住耳朵，冷鸾凑过去：“叫的很大声吗？”

李敬满脸痛苦：“真羡慕你们听不到，那声音简直都能把我脑子打出洞来。”

她想到什么，突然转头对张江齐道：“江齐，你说咱们能不能研发一个让人听到鬼声音的机器，也省得转述了？”

张江齐沉思片刻道：“阴气转化为光电驱动，我试试，说不定能行。”

冷鸾暗悔自己话多，又给他们提供一个折磨人的新思路，找补道：“没必要，听不到也不妨碍我对你们的尊敬。”

金毛酱油还在絮叨：“哥哥跟你逛街的时候偷拍你，我都看到了！”

“他根本没有狗，家里只有一只臭猫，还骗你自己也有狗弟弟。”

“他家里的臭猫对我龇牙，可讨厌了，我不要多个妹妹！”

说到最后，酱油的头低下去，抽泣起来：“姐姐，我好想你啊，你都看不到我，爸爸妈妈也看不到我。”

“我好饿啊，好想吃肉干啊……”

冷鸢听的心都碎了：“姐姐这就烧给你，吃什么姐姐全给你买。”

她转头向李敬求助：“大师，我怎么才能把东西转给酱油？”

这个业务李敬做过很多，驾轻就熟道：“我给你封表文，你给酱油烧祭品之前先把表文烧了，东西就能直达它手里。”

“好好”冷鸢连连点头。

李敬又问：“酱油，你为什么会突然显形？之前不都是默默陪伴姐姐吗？”

酱油一张狗脸上硬生生做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姐姐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吵架后爸爸和妈妈可伤心了，妈妈还坐在屋子里哭呢。我想跟姐姐说，她不要跟哥哥在一起了。”

冷鸢心里五味杂陈，轻声道：“爸妈很伤心吗？”

酱油重重点头。

冷鸾不满：“金毛都知道心疼爸妈，冷鸢你快点跟那男的分手。”

冷鸢闭嘴不说话。

看他这个表现冷鸾更生气：“怎么，酱油都这么说了，你还要跟那男的在一起？”

冷鸢辩解：“他不就是偷拍我照片和亲我嘛，这没什么事儿。”

“酱油还说了那男的画都不会画，什么艺术品都是自己买的！”冷鸾恨铁不成钢。

冷鸢又不说话，被逼急了才说：“我要问问他。”

冷鸾深感妹妹是个恋爱脑，能把人气死。他深呼吸几次才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你把那男的叫来，跟酱油当面对峙。”

冷鸢有点迟疑：“带他来看酱油，他能信吗？”

冷鸾到李敬和张江齐中间，双臂一左一右放在两人的肩膀上，颇有炫耀意味：“在大师面前，一切无神论者都是纸老虎。”

李敬翻了个白眼儿，张江奇苦笑。但两人都没有把冷鸾的手臂抖下去，也没有否认。

冷鸢还在犹豫，冷鸾看不过去，一把抢过手机找到那个男人，利落的几行字约他立刻来这。

冷鸢急的要抢，冷鸾把手臂抬高在空中打字，比他矮一头的小姑娘根本够不到，急的像只松鼠跳来跳去。

发完后冷鸾一把把手机揣到兜里，另一只手把冷鸢推开，警告道：“一直到那男的来之前手机由我保管，别想泄密。”

堂妹气的嚷嚷：“我有人权！把手机还我，这是我的隐私！”

冷鸾翻个白眼：“恋爱脑没有人权，不一道雷劈你就不错了。”

酱油从角落跑过来蹭蹭冷鸢的脚，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冷鸢心都化了，蹲下来手虚浮在金毛的脑袋上一下一下的抚摸。

应霖回得快，到得也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冷鸾不由分说拽着他到小狗在的位置，路上冷鸢见缝插针介绍：“亲爱的这是我哥，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你很难理解的事情，但是没关系，事后我会向你好好解释的~”

应霖被揪着领子往前走仍然不乏风度：“没事的，亲爱的，我理解你哥哥会对我有一些误解，但是我相信凭我的努力可以让他看到我的真心……”

他今天穿着灰裤黑衫，劲瘦的腰肢被皮带紧紧捆住，没有一丝赘肉；拉扯中袖子卷起，露出白皙的手腕；眉目含情，同性也说不出他容貌的坏话。

拽到酱油面前冷鸾松开手，冷嘲：“现在解释吧。”

应霖转头看到虚飘在空中的小狗，揉了揉眼睛，还看得到，转头望向冷鸢：“你看得见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又端详一番，没有露出冷鸾期待的恐惧，反而是恍然：“这几天总在梦里咬我的就是你吧。”

小狗理直气壮的呲牙，元宝在旁翻译：“再缠着我姐姐，晚上还去咬你。”

“那你咬我吧，有个调皮的小舅子也没办法。”应霖含笑道。

冷鸢脸一下子红了，期期艾艾地看着应霖，应霖嘴角幅度加大，冲着冷鸢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冷鸢害羞的低下头，脸上满是幸福。李敬也被美色冲击的喃喃道：“他应该是个好人，我觉得这里一定有误会。”

一直旁观的张江奇和冷鸾异口同声：“渣男！”

张江齐紧张道：“李敬，你可不要被美色所惑，看朱成碧啊。”

冷鸾也补充：“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大师，不要动摇啊！”

李敬翻个白眼：“用不着的时候叫人家李敬，用得着的时候叫人家大师，呵呵。是好是坏我自有判断，这幅嫉妒的嘴脸。”

应霖蹲下去，虚虚摸着酱油，眼里满是喜爱：“哪里让你觉得我是坏人呢？”

冷鸾抢答：“你的画都是买的，自己根本不会！”

应霖站起来，面露窘迫：“你们发现了？”

他挠挠头：“那我就不瞒着了。其实我根本不会画画，艺术家是公司的包装，本来想用这个噱头接商单和短剧的。但是流量起不来，接不到多少商单，也没多少粉丝。”

“你就编吧，你那下面多少小姑娘留言？”冷鸾看不过眼，阴阳怪气。

“不是，铁粉都是公司同事，我们几个流量不好的就互相去下面留言，假装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互相作伪证。”

冷鸾不信，打开手机搜索跳转去主页，发现这个白富美姑娘真的挂了一条：合作请联系xx mcn。”

“那你为啥骗我妹你是艺术家？”

“对不起。“应霖低下头郑重诚恳得向冷鸢道歉。

冷鸾面色酡红，眼中并无多少不满。冷鸾只得提恋爱脑妹妹追问：“那你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说出来？”

“一开始是因为公司合约，不能自行改变包装人设；等鸢鸢提出要跟我买画的时候，我有想过坦白，但是当时真的太穷了……两个月没接上单，公司又没有底薪，不瞒你说，跟鸢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手机余额连100都没有。我就想着卖个画，我抽个20%。等度过这个难关，再坦白。到时候把画画的那个美院学生介绍给鸢鸢，也没什么。但是跟鸢鸢见得多了，我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

“为什么？”

“因为……”他看了一眼冷鸢，脸也烧了起来：“要是坦白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她……”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傻瓜，你坦白了我也会和你在一起的。”

“真的？”

“假的！”冷鸾忍无可忍，猛敲妹妹头：“你没病吧？他骗你呀，先骗你的钱再骗你的人，你还要在一起？！怎么得了恋爱脑脑花都能没啊？！”

冷鸢护头：“疼疼疼，哥你轻点。我早就知道那些画不是他画的。”

嗯？冷鸾停手，满面狐疑的看着她。

“他的画参考了雷诺阿的技法，但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他连雷诺阿是谁都不知道。后面的几幅画可以明显看到他向浪漫主义方向转变，这种个人风格的极速变化一般常见于上学阶段，老师要求大量临摹什么，画风就容易变成什么。而他又没有在上学，所以很明显了，他很可能是向某个美院学生买的画。”

这现场所有男人都愣住了，包括那条狗和那只鸟，只有李敬含笑不语。

“不是，那你为什么不拆穿他？还要买他的二手画？”冷鸾不可思议道。

冷鸢红着脸不说话，李敬笑起来，吟了句诗：“傅粉胜何郎，画眉欺张敞。他他他风度处有万椿，端的是世上无双。”

冷鸾听懂了，不可置信：“就因为他长得帅？你这么没有原则？”

冷鸢小声：“他的脸就是原则。”

冷鸾绝望闭眼，比妹妹恋爱脑还惨的是妹妹是颜狗恋爱脑。

应霖激动：“那你不怪我？”

冷鸢摇头，应霖眼睛垂了下去，连耳朵都耷拉起来。

她双手抬起，捧住帅哥的脸颊，满眼星星地说：“怪你骗我，但是你太好看了，先不惩罚，看你未来表现。”

应霖眼睛蓦地睁大，双手放到冷鸢腿上，一下把她举起来：“太好了！”

冷鸾害羞得双手锤他：“把我放下，还没原谅呢。”

应霖也不反抗，只是抱着她嘿嘿地笑。两人互诉衷肠，酱油气得大吼，可惜男女主角完全听不到。

这充满酸臭的场景，冷鸾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再看，碰碰张江齐：“这男的可信吗？”

“看面相心思纯正，不是奸滑之辈，应该不会害你妹妹。”

"你还懂相面？"冷鸾惊讶。

“一点点，再多就不懂了。”

“好吧，”冷鸾叹气：“女大不中留，后面看她自己了。”

李敬看着他俩，突然眉头皱起来，走上去拍拍应霖：“你这么帅，流量还不高吗？”

应霖腼腆一笑：“我入行2年了，除了最开始两个月爆了，后面都不行，反而跟我同期入行的朋友，现在已经是大网红了。”

李敬随手拿出一炷香，手指一番，线香自燃；她接着走到应霖身旁，揪下他一根头发，在线香上捏着法诀点燃。只见青烟先是无风自动，飘到应霖身周，随后又歪着往窗外飘去。

李敬和张江齐面色凝重。冷鸾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张江齐看着青烟：“他被借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