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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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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真在这座破败的庙落中安逸的隐居了起来,修理好了屋檐上的破瓦,连同院落各处都收拾的井井有条。

那正院之中的泥像供桌前,每日也供上了新鲜的祭礼,许妖娆白日里都会在那点上一柱清香,静默着祈祷供奉,江嗣虽不明其意,但偶尔也会同人一起点香跪拜。

安稳了几日后,料想他们三人应当也顺利抵达了罗摩,于是更加顺心安意的久留了下来。

秋末时分,冬日即将来临,院落虽有空地,但节气不适宜,许妖娆便搁置了种菜开荒的打算,因着两人不会做饭,每日里只到那日问路的草棚处吃小面度日。

一来二去的也同草棚做吃食买卖的夏老伯熟识,他无儿无女的,家里只有个腿脚不太方便的老婆子相伴着。

只因见了他们俩人每日里一到午时便会来此处,许妖娆待人接物也温和,日子久了,草棚能做的吃食有限,他有时也偷偷变着花样给他们做些吃食,却从不言说,许妖娆看在眼里,有时也同夏老伯聊上三言两语,知晓他家有个陈年旧疾的老婆子,翌日便叫上江嗣来到夏大伯家替人诊脉。

江嗣诊完脉时,看着夏老伯满含期望的目光,欲言又止,朝着许妖娆摇了摇头,陈年旧疾拖延的年岁久了,沉疴难愈,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化解,只能是慢慢调理。

夏大伯也懂其中渊源,虽有些失望,好在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很快便将心态调理了过来。

许妖娆将江嗣所述的调理方子写好,递给老伯,他同人说了些事宜,夏老伯留他们吃饭,两人只借口说有事要先行,也不好再留,只得将人送出屋外,回来时竟然发现桌上有锭白银,夏老伯拿着银子追出,可连人影也没见着了,只得下次再还。

他们俩早已出了巷角,直奔酒楼。许妖娆不懂易容之术,俩人只好在脸上稍微做了点修饰,衣物也穿的简朴了些,若不是熟识之人细看,是极难分辨得出的。

自从脱离了望州城,许妖娆就与云途他们两断了联系,期间只在路上途径某个小镇时连夜递了一封暗信与扶桑。

江嗣其实早就看出了原蓁蓁身上的端倪,只是因着他们三人的关系亲厚,他心中存了些隔阂,所以并没有及时告知,但就现下的种种迹象看来,她怕是早已察觉到了隐藏在原蓁蓁身上的秘密。

方才所点的饭菜都已端了上来,许妖娆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江嗣碗里,他看了她一眼,默默吃起了碗中饭菜,许妖娆看在眼里,却没有当场揭露江嗣所怀的情绪。

暗自各怀鬼胎的将午膳用完,结账出酒楼时,忽而下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江嗣在酒楼旁边摊贩那置买了一把油纸伞。这柄伞面枯黄偌大,虽简朴但好在结实庞大,伞下躲避他两绰绰有余。

两人一路沉默,许妖娆视线落在路间秋色,江嗣却隐约在心头漫出了一些不安。隐瞒过久的事情,要在当下坦白,显得十分的难以开口。

微妙的氛围变得极其不自然起来,他变得难以适从,许妖娆抬手挽住他的手臂,轻轻的叹了口气:“傻阿嗣,你知道隐藏情绪先要学会遮挡面目,和掩盖眼中的情绪吗?”

江嗣侧目看向她,两人眼神刚好碰撞在一处,许妖娆的眼中夹杂着无奈和无限包容,就像一汪温和的水,将他包裹住,只教江嗣觉得喉中干涩,似乎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抬手侧过身搂住她,许妖娆忙持手接住伞柄,空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江嗣的背:“曼陀罗的气味虽然微不可及,但也不是毫无察觉。”

“云途叛逆只因蓁蓁被池沅下药掌控,可池沅却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将阴谋论揭开,如此信誓旦旦的,这让我感到担忧,所以很快便脱离了与云途的联线,这样也能保住他们。”

“池沅是谁?”

江嗣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位关键人物,他语气淡漠:“是上次望州城山上的那位主家吗?”

“那我去把他杀了,问题就解决了。”

江嗣语气轻慢,杀人放火之事于他而言宛若是件极微不足道的事。

许妖娆靠在他肩上,轻笑了声,很耐心的跟他解释起了其中利害关系:“杀一个人事小,若是一只蝼蚁,失手碾碎了便罢了,可他是掌控一大股杀伐势力的主家,那善后起来相当麻烦。”

“利大于弊,不好了当。”

江嗣闻言不语,只闭上眼感受这片刻安宁。

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声,远处崇山峻岭之中漫出薄雾,遮盖住一些实物,隐隐绰绰间,一切都显得遥远了。

一顿周折,倒是耗费了老半天劲才回到那座山间小庙。马儿温顺的候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之中啃食马料休息,雨落下的水顺着瓦片边沿落下,看不出什么痕迹,就算是在空地上留下痕迹,也皆被雨水冲刷掉了。

两人很默契的对视一眼,看着客居门前潮湿的泥地脚印不语,许妖娆将伞收拢立在门边,江嗣站在她身前,抬手缓缓将门推开,室内安静平和,看起来完好无缺,殊不知已经混进了一只小耗子。

江嗣先行进屋,许妖娆欲要紧随其后将门关上,却遭横变,门被突然合上,将她隔绝在外,门背后藏了只小耗子,江嗣猝不及防的,险些被那小子偷袭了。

一阵霹雳吧啦的声响过后,小耗子不服输的声音传来,许妖娆推开门,见江嗣只手钳制着一布衣小孩,面沉如水,身上皆沾满了香灰灰尘,已知这只小耗子是用了什么暗算手段。

他还在那边叫唤着:“你们这群土匪,一来就霸占了小爷的狗窝,我要伸冤!”

许妖娆笑了笑,抬手点了他的穴道,从身上取出手帕,递于江嗣擦去脸上痕迹,只是这一身装束怕是都要换洗了。

她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那小耗脑门,蹲下身戏谑道:“而今你落入我手,只怕无处伸冤,或立时就要成为这荒庙之中的一只孤魂野鬼。”

“你害怕吗?”

那小耗不似一般稚子,在山脚下混迹江湖已久,一般的话术自然是骗不着他,可他也看出这两人同小镇诸多过路的客人不一样,身上的气息,还有些旁的什么他也形容不上来,总之就是很危险。

但秉承着一句话,人不能自毙于阵前,小耗子鼓了鼓腮帮子朝许妖娆嚷道:“我就算在今天了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江嗣不言,只默默的站在一旁看她逗小孩。

许妖娆脸上笑意未减,反而加深了不少,故作怪道:“既然如此热衷于重新投胎做好汉,那我便不手下留情了。”

她挑了挑眉:“那便割喉放血吧,我听说小孩的肉又香又嫩的,可比那些粗肉强多了。”

说罢许妖娆抿了抿唇,眼中笑意渐深,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期间还伸出手指顺着那小耗的脸颊边划过,语气轻快极其期待道:“果然皮肤嫩嫩的,剁了炖汤最合适不过。”

小孩一开始还以为她在天方夜谭,结果伴随着眼前人种种举止,还有身后这个看起来就鬼气森森的同伙,心中的思绪忍不住越演越烈,他想起在说书先生那偷听来的奇闻异志,只觉得无比贴合。

战战兢兢之时,眼前人站了起来,他被江嗣提住了后衣领子,一把拉了起来,还以为要被提去后院杀之,吓得瞬间就哭喊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饶了我!!!”

哭喊之声不绝于耳,江嗣一脸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将他的哑穴点了,声音这才消停起来。

许妖娆闹够了,见这只脏兮兮的小耗子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鼻涕横流,顿时收起了兴致,可没了哄人的耐心。

外边又下着极寒的秋雨,不好在此时驱赶他下山,只让江嗣把他抛在主殿呆着。

身上沾了污垢,便要热水来洗漱,江嗣历来是冷水洗漱,只因今日淋了些雨,许妖娆便想烧些热水与他。

一来二去的,从井中接了几趟水,才堪堪将锅里填满,又是烧火起灶的,一顿忙活,倒是增添了不少劳累。他们俩此前还未觉着烧水麻烦,现下要自己来做倒是颇为劳心费力。

柴火烧起水来倒是快捷,只因前头费了些时间,天色都有些晚了,江嗣从伙房接了水进小屋,将水陆续倒入简陋的木盆之中。

许妖娆到房中试了试水温,不烫不冷的温水,刚好合适江嗣。她试了水便准备出去,到伙房里准备些从酒楼打包来的吃食,用做晚膳。

可他忽然拉住许妖娆的手,垂着头,耳廓红晕,力道却不小,轻声细语道:“不一起洗吗?”

她一时都愣住了,反应而来当即笑了一下,俏皮道:“我才不要,两个人好拥挤的。”

江嗣抬起头,紧锁的眉头还皱着未松开,忽然柔软的气息落在他的唇角,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许妖娆已经蹿进了伙房。

灶内柴火燃烧已过大半,她重新添了些柴进去,将打包来的糕点放在灶台上热着,在柴火热度的烘培下,许妖娆坐在灶前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合眼略睡了会,除却水声哗哗,还夹杂了门轻轻推开的声音,她只装作没听见,静静的等待着猎物进屋。

那小耗子解了穴道,也明白过来,知道他们俩是为了逗弄自己玩,眼瞅了那边在里边洗漱,外边这个不动手的肯定没什么武力值。

天冷肚子又咕咕的叫,才壮着胆子偷偷的摸了过来,见灶台上摆放着食物,许妖娆又闭着眼好似睡了过去,于是慢慢摸索着过来,刚伸出手想去抓上头的糕点,手背却被人持着棍子狠狠打了一下。

小耗子猝不及防的捂着手叫了出声,这片安宁的之地,今日总算是热闹了起来,全靠一人的声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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