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药至眼中闪烁着炽热的渴望,那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把攥住柳如风的手,近乎哀求地说道:“做我的徒弟吧!”
叶允恩瞬间洞悉了李药至的心思,急忙侧身挡在柳如风身前,连声叫嚷:“哎哎哎,老李头,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可是老夫刚收下的弟子!”虽说叶允恩收柳如风入门仅仅才两天,但这孩子天赋卓绝且乖巧懂事,早已让叶允恩发自肺腑地喜爱。
“你没听见他叫你师叔吗?”叶允恩又补上一句,试图以此提醒李药至。
这时,李药至才猛地回过神来,刚才这小弟子确实恭恭敬敬地唤了自己一声“李师叔”。可那又何妨?在对灵力的感知方面,除了他自己和那几个隐世不出的老古董,李药至笃定柳如风是他生平仅见的奇才。以往那些所谓的灵力感知考验,从未有人能像柳如风这般精准迅速地给出答案。
这个徒弟,李药至是志在必得!他猛地一甩袖子,斜眼睨着叶允恩,冷哼道:“那又如何?如此具有炼丹天赋的弟子,怎能留在你门下?你且说说,谁能教他真正的炼丹术?就凭你这一身高修为,能在短短几秒内精准判断出鼎内灵力浓度的高低吗?”想起柳如风特殊的体质,他又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吼道:“而且,我有办法减轻他修炼时的痛苦,你个莽夫,能做到吗?”
对于李药至的这番质问,叶允恩一时竟无言以对。往大了说,柳如风的炼丹天赋有目共睹,叶允恩不得不承认,面对那细微如毫末的灵力浓度差异,自己绝无可能在几秒内做出精准判断。更何况,整个土体宗数万人,在几年前的炼丹大比上,竟都没能找出一个有资格传承李药至炼丹术的人。炼丹师的传承,无论是对炼丹师本人,还是对所属门派而言,都至关重要,关乎着门派的兴衰与未来。
往小了讲,李药至身为九品炼丹师,既然声称有办法解决柳如风的体质问题,那必然不是信口胡诌,空穴来风。
叶允恩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经过一番权衡,他不得不承认,李药至确实比自己更适合收柳如风为徒。他转过头,看向柳如风,眼中满是对这个懂事弟子的不舍,那目光,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就在柳如风认真思索是否要应下李药至的收徒请求时,他却抢先开口回应道:“感谢李师叔厚爱,但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他深情地望向叶允恩,眼神中饱含着敬重与感激,“弟子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山水有知遇之恩,草木当报以青翠。”
“这怎么能算忘恩负义呢?”李药至满脸疑惑,眼中写满了不解,“你到我玄丹峰,会拥有更多的修炼资源,老夫还能帮你减轻修炼时的痛苦,玄丹峰远比至阳峰更适合你!”
柳如风轻轻摇了摇头,反问道:“难道弟子留在至阳峰,师叔就不会帮忙了吗?”
这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剑,让李药至一时语塞。是啊,即便柳如风不入玄丹峰,他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这宗门天骄受体质的困扰而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呢?
柳如风又将目光投向岳山,眼中满是对这位相识不过两天的师兄的不舍。这两天里,岳山从为他精心准备饭菜这样的生活琐事,到传授《血练》这般关乎生死的大事,无一不体现出对他的尽心尽力。正如柳如风所说,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能因为玄丹峰有更好的待遇,就抛弃真心待他的师父和师兄妹们。
“而且,弟子舍不得大师兄做的饭菜。”柳如风坚定地说道,那语气,仿佛在宣告着一个不可动摇的决定。
“你留下来,我天天给你做!”岳山真心喜爱这个新来的小师弟,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格外招人疼惜。若他去了玄丹峰,自己肯定会万分不舍,那种感觉,就像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贝。
李药至再次猛地甩了甩衣袖,气呼呼地哼道:“哼!不知好歹!”以往都是别人求着拜他为师,这次他主动收徒,竟遭拒绝。大部分炼丹师都心高气傲,李药至也不例外,被拒绝的滋味让他感到无比恼火。说罢,他拂袖而去,化作一道光影,如流星般飞向玄丹峰。
叶允恩随后也离开了,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柳如风一眼,对于他的体质问题,叶允恩实在是有心无力,那种无奈感,仿佛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夜色渐深,如浓稠的墨汁,缓缓地将世界包裹。岳山让柳如风先上床休息,自己则去收拾桌子,晚上吃饭的面碗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清洗。
“师兄,我来吧。”自从知晓岳山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柳如风对这个憨厚的师兄彻底改观。君若投我以明月,我当还君满袖风,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这是柳如风一直以来坚守的处世原则。
但岳山怎会真让柳如风做事?毕竟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虽说自己也体验过那钻心的痛苦,可远不及柳如风感受得深刻。那种痛苦,就像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身体,让人痛不欲生。
没一会儿,两人便都上了床。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柳如风心里有许多话想问岳山,比如“你为何对我这般好?”他纠结许久,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不到十分钟,旁边的岳山便鼾声如雷,那鼾声,就像一首独特的夜曲,打破了夜的寂静。
看来师兄已经睡着了。柳如风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自己的体质问题、李药至的办法、岳山的关爱,还有郑亮和郭晓对自己的真心关怀……他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去玄丹峰看看。有能缓解自己修炼困扰的办法,他实在不想错过。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他还是想厚着脸皮试一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想着想着,柳如风渐渐进入梦乡,睡姿乖巧而安静,仿佛一个纯真的孩童。
郑亮拉着郭晓,走出正室,并未前往左右厢房,而是朝着郭晓的小木屋走去。
这间小木屋,是郭晓入门时,郑亮亲手为他搭建的。郑亮还记得,郭晓刚入门时,才踏入炼气期,人生地不熟,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恐惧与不安。那时岳山在外游历,叶诗诗尚未正式入门,能陪伴郭晓的只有郑亮。
叶允恩自然而然地将照顾郭晓的任务交给了郑亮。起初,郭晓初来乍到,在至阳峰无依无靠,对郑亮格外依赖。郑亮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像个小尾巴。
郑亮也十分喜爱这个时常脸红害羞的小师弟,常带着他四处游玩,戏水赏景,好不快活。还记得郭晓无意间说想要一个秘密基地,郑亮便偷偷为他搭建了这座小木屋。虽简陋朴素,却饱含着师兄的疼爱,每一块木板,每一颗钉子,都凝聚着郑亮的心意。
郑亮收回思绪,看向眼前的小师弟。如今,郭晓已不是最小的师弟了。只见他眼眶泛红,垂头丧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这并非郑亮第一次见郭晓如此。每当遇到不顺心的事,郭晓总会这般消沉,但第二天又会恢复往日的开朗,对生活充满希望。他就像一颗顽强的小草,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会重新站起来。
“阿晓,你是不是觉得新来的小师弟短短时间就能取得你花好几年才能达到的成就,心里觉得不公平、不平衡?”郑亮轻轻握住郭晓的手,就像小时候安慰他时一样,下意识地抚摸着他的脑袋,那动作,充满了温柔与关怀。
郭晓心中正是这般想法。凭什么自己花了两年才引气入体,新来的小师弟不到两天就做到了!这种强烈的落差感,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他的心。
“我……我知道自己天赋不好,可是,可是我就是不甘心……”郭晓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两年啊,我花了两年才做到引气入体!凭什么!凭什么……”他的情绪彻底爆发,这是对天道不公的愤怒宣泄,也是对自己努力的不甘。
全峰上下,郭晓的修炼资质最差,却是最努力的一个。自入峰以来,他坚信天赋不足可以用汗水弥补。然而,柳如风的出现,仿佛将他的信念彻底撕碎,让他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淌。郑亮看着郭晓伤心欲绝的模样,听着他的哭声,握着他的手,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阿晓,你是不喜欢小师弟吗?”郑亮轻声问道,那声音,仿佛怕惊扰了郭晓。
“没……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小师弟。”郭晓的声音带着抽泣,断断续续地说道。
“那你难道不为小师弟感到高兴吗?”郑亮继续追问,试图引导郭晓换个角度思考。
听了郑亮的话,郭晓如梦初醒。自己怎能因他人天赋比自己好就如此消沉,甚至将郭家祖训抛诸脑后?他仔细思索,似乎想通了。看着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二师兄,郭晓满心感激,也觉得无比幸运。刹那间,他不再觉得天道不公。每次不开心时,二师兄总会默默陪伴,这种温暖,让他倍感安心,就像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郭晓擦了擦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高兴,我当然为小师弟感到高兴。”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哽咽,但语气中已多了几分真诚。
见郭晓已想通,郑亮松了口气。“你看看你,脸都花了,成小花猫了,哈哈。”他爽朗地笑着,试图将这份快乐传递给郭晓,那笑容,就像一道光,照亮了郭晓心中的黑暗。
郭晓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容纯真无邪,宛如孩童。那一刻,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师兄弟之间真挚的情谊。
郑亮最喜欢看郭晓笑,不知不觉中,手已摸上了他的脑袋。对此,郭晓早已习惯,顺势坐到郑亮身旁。一时间,气氛融洽至极,仿佛无数个夜晚都是如此,郑亮始终默默地陪伴着这个敏感的师弟。在这温馨的氛围中,他们的情谊愈发深厚,如同陈酿的美酒,越久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