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绣儿慌慌忙忙从门外奔入,止于染月跟前气喘吁吁。
染月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接过织儿端过来的暖茶,轻抿了口,而后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肚腹,道:“何事如此惊慌?”
如今已有孕四月半,若是凡人之躯,怕是已然能瞧出身子了,但染月的肚腹却还未有甚起伏。他也不知要何时才能生下团团,不过依现下的情形,怕是得有两年。
“回皇后娘娘,奴婢……奴婢听得于朝圣殿伺候的一位侍从道,护国公率领叛军与迟商国结盟,现已先后攻下宣城与临雍城!如今正向鄂隆城方向进军!”
染月闻言眉头紧锁,“去唤彼岸与忍冬两位大人前来见我!“
“诺!”
一炷香之后,彼岸与忍冬到了。
“绣儿,织儿你们都先下去!我与两位大人有些话要说!”
“诺!”
待绣儿与织儿出了门去,染月难得冷下脸来,“护国公率领叛军与迟商国结盟攻下宣城与临雍城,这样紧要的事为何从未听你们提起?”
“帝君!宫外之事卑职等怎会知晓?”彼岸一脸无辜道。
“放肆!”染月一掌拍于桌上,惊得彼岸与忍冬心中瑟瑟,“怎的?现下我的身子这般,便同我说不得实话了?竟用此种言语来诓骗我?如若只忍冬不知晓也便罢了,可彼岸,以你的本事,即便不刻意,也不能半分不知!”
彼岸垂头,一言不发,忍冬捏了捏拳头,道:“卑职等知晓,那又如何?此乃穹苍国的战事,与咱们无半点儿干系!”
“可我嫁了独孤惑!是这穹苍国的皇后!你等,不曾记起么?”染月叹了口气,捏捏眉骨,放柔了嗓音,“我言语过激了些,你们多担待,但,到底是为何?为何不告知与我?”
彼岸这才抬了头,“帝君,即便你知晓了,又能有何作为?”
“这……”
染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言语些甚。后宫不得干政,注定了他不能有所作为,至少,明面上该如此!
忍冬接道:“您现下有了身孕,也不宜太过操劳。若是您的身子还同先前一般,卑职等定是不拦您的,可……您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小主子想想么?若是出了意外,您可舍得小主子?”
“不……”
“帝君,您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独孤惑,但你可知他现下正在何处,正做着甚么?”
染月猛地抬头,嘴唇微微轻颤,道:“说!”
他想,他或许已然猜到几分了!
“只一下朝,他便跑至流云宫去,有时虽同大臣们议事,但多是心不在焉,现如今许多大决策皆是祭司拿的主意,而他,则整日醉醺醺的,奏折也不看一眼。太后那边正瞒着呢,若是知晓了,怕是要气出病来!”
染月闻言仰头闭了闭眼,这两月不见独孤惑来凤临宫,连寿安宫也未曾去,他只当是政事太忙,再者,芳瑾疏一事,独孤惑终是要怨他的,是自己,毁了他原本美满的梦!
“去流云宫!”
彼岸与忍冬相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见着染月,流云宫的守卫心下一惊,纷纷跪下迎驾。
“恭迎皇后娘娘!”
染月下了步辇,挥挥手道:“都起吧!”
“谢皇后娘娘!”
“皇上正在何处?”
“回皇后娘娘,皇上……皇上正于寝殿休息!”
染月闻言,抬脚便朝流云宫寝殿踱步而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守卫领班忙拦着染月,不让其过去。
“怎的?”染月皱眉瞧着那领班。
他缩了缩脖子,皇后娘娘的气势太过逼人,叫他分外紧张。
“回皇后娘娘,皇上下旨,无圣上允许,任何人不得入流云宫!”
染月眯了眯眼,厉声道:“不拦我,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我帮你担着;若是拦下我,我现下便叫人将你拖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那领班忙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赎罪!”
染月愤然甩袖而去。
步至寝殿,初绪与初澋正守于门前。
染月冷然道:“你们可要拦我?”
初绪与初澋默然不语,却皆是单膝跪了,拦与不拦也便昭然。
“你们……”染月气的面颊血色翻涌,“你们跟着皇上,难道不曾知晓护国公叛军的行径?现下这般情形,你们是拦着我么?你们是拦着穹苍国阻战敌军!皇上一时糊涂了,你们便也糊涂了么?”
初绪与初澋听着染月的话,似是有些触动,但也不过一瞬,两人依旧不言不动!
染月瞧着二人这般,原先便恼怒的情绪刹那间星火燎原,成了盛怒!恨不得将此二人揣上两脚才解恨!
“少爷!”身后的彼岸忽然道,“初绪与初澋由我与忍冬讲道理,您便先进去吧!”
说着,彼岸与忍冬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制住了初绪与初澋。
瞧着染月的模样,彼岸便知他气得不轻,染月毕竟身子大不如先前,又怀有身孕,彼岸怕他再气下去要伤着自己,这才不情愿地出手帮了一把!
依他私心里,独孤惑这般对帝君,穹苍国出了大事才好,叫独孤惑做不成皇帝,受万人指责才好!
染月瞧了他们一眼,点点头,便推门进去。
才进了门,一股浓重的酒味儿扑鼻而来,险些将染月熏吐了去。他现下怀着团团,对饮食,气味儿的感知颇为敏锐,一丝不合心意便会吐得天昏地暗,更莫说这酒气!
染月掩了掩口鼻,勉强适应了些,才瞧了瞧殿内的情形。无处不是酒坛,而独孤惑正躺在床榻上喝的兴起!
“惑……”一声‘惑大哥’未整个儿出口,染月便停了,他还记得那日,眼前此人说过,莫要再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