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考完的第二天中午成绩就出来了，孟贺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拉着施轻语下楼去看排名。成绩排名的布告栏设在三楼连接两栋楼的连廊中间，施轻语远远地就能看见布告栏前围了一圈人。
“成绩不是晚上会打成单子人手一份吗？干嘛要来挤着看啊？”施轻语被拉着往人群里挤，不太理解。
孟贺细胳膊细腿却战力强悍，三两下便拉着她挤到了最前排，“我总觉得心里很没底，早点过来看看心里有个数。而且晚上发的成绩单只有班级排名，我得知道自己的年级排名。”
“我帮你看看。”施轻语习惯性地从中段往前看，连看了几十名都没看见孟贺的名字，“你这次考得这么好？都挤进前二百名了。”
施轻语索性从头往后找，却在一百名开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揉了揉眼，“我排名居然这么靠前？”
“那是因为排在你上面的差不多有一半都分到了对面，宋哥和郭仁都不在这上面，我猜理科应该不跟我们一块儿排榜。所以我们两个的排名才会有质的飞跃，但其实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孟贺指着施轻语569的成绩，“不过你又没复习又提前交卷居然还比我高一个名次，这对吗？”
“那说明我发挥得还不错。”
孟贺泄气地倒进施轻语怀里，气哼哼地，“我决定今天喝一杯大杯的全糖奶茶！再加一个小蛋糕！你请客！！”
“可以，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要控糖减肥？还是说这个月孟阿姨给你设置的考核你已经通过了？”施轻语把人拖出包围圈，“那确实该庆祝一下。”
孟贺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暗了下来，她盯着布告栏上因为被拉远而逐渐模糊的成绩排名，没说话。
施轻语半天没等到孟贺的回应，她疑惑地低下眼，只见怀里的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啦。”
反正……
“施轻语？”一道男声打断了孟贺消沉的情绪，两人齐刷刷回头，只见她们的数学老师夹着课本，正上下打量着两人一躺一抱的姿势，“孟贺这是怎么了？脚受伤了？”
“没，”孟贺唰一下站直了，“方老师好。”
“嗯，”方老师点点头，知道人没事后看向施轻语，“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施轻语抱着孟贺没撒手，“可是老师我现在有事。”
方老师原本要走的脚步一顿，转回头疑惑道：“什么事？”
施轻语：“我要去买奶茶，还有小蛋糕。”
“……”方老师静了两秒直接笑了，“行，那孟贺你帮我个忙，去食堂给她买奶茶蛋糕，钱回来找我报销。”然后一指施轻语，“你！跟我来办公室。”
孟贺拍拍施轻语搭在她腰上的手，表示爱莫能助。
施轻语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跟着方老师进了办公室。
没有多余的寒暄，方老师坐上办公椅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感觉自己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施轻语回想了下布告栏上的总成绩，“还可以。”
“是还可以哈，数学不及格还能考出这个成绩，那是相当的可以。”方老师都想给她鼓掌，“我听说你考试提前交卷还以为你多有把握呢，结果给我考个不及格？”
“当然我不是在指责你啊，我就是想知道，怎么你所有科目都能超平均分，就偏偏数学不及格。正好今天有空，咱们来坦诚布公地聊一下，你是不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
“我对老师当然没有意见，”施轻语想了想，“但数学并不是一个我想学就能学会的科目，它挑人。”
挑人…方老师听着都想笑，“那你就是没被挑上喽，那行，你说你学不会，哪儿不会？”他拿过数学教材哗哗一顿翻，“我现在教你，说吧，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觉得都挺有问题的。”
方老师翻书的手一顿，“你上课的时候都干嘛去了？都不听讲？”
施轻语感到冤枉，“我听了，学不会。”
“那我在课上问还有没有不会的你怎么不吱声？”
“当然不能因为我个人原因而拖累全班的进度。”施轻语那叫一个义正词严。
你还挺有集体荣誉感？！
方老师头疼得很，“你有听不懂的下了课怎么也不来问我？”
施轻语诚恳道：“因为同样的讲法我第一遍听不明白的话，那听几遍都没用，不好占用老师的私人时间。”
你还挺贴心？方老师服了，他后仰靠到椅背上捏着眉心，决定换个方向劝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你们离高考也就只剩一年半了，那小半年过得快不算，你离高考也就只有一年的时间了。高考，一分之差那就是天差地别，就你这数学成绩高考能被人甩到天边去，到时候你想哭可都没地儿，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施轻语闻言陷入沉思，继而一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我月考分数已经过了去年的分数线，而且我只是数学差。我的数学已经没有再往下低的可能了，但在数学分数如此拉胯的前提下我总分还能稳定在550以上，那我高考必不会考得太差。”
方老师感觉和她说不通，“过了去年的分数线就行了？你能保证它今年不涨，明年不涨？”
“不能，但我也不可能高三了还是这个分数，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毕竟她的数学还有那么大的进步空间，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算是个潜力股。所以，
“老师你还是操之过急了。”
这就是语文能考140+的实力吗？方老师感觉自己有点心梗。约谈未果，施轻语被‘请’出了办公室，她摸了摸鼻子，感觉方老师说的不无道理，但数学她是真的、学、不、会！
她也不是没有找孟贺请教过问题，但想起孟贺唯一一次红脸就是因为辅导她数学，施轻语觉得还是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
数学，就这样吧，左右唐妩和施詞对她的成绩都没有太大要求。只要总成绩过得去，‘稍微’偏科了那么一点也没关系。
施轻语回到班级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她习惯性地想从桌肚里掏出画本，身边突然落了道阴影，“嚯！施轻语同学，我见你天庭饱满，面色红润，四肢健全，是个跑步的好苗子，你愿意……”
“我不愿意。”
纪尚话没说完就遭到了施轻语的无情拒绝，他惊奇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
“你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吗？”施轻语一进门就能听见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完美计划’，计划有多完美不见得，但想让她在运动会上跑三千米，那就是纯做梦。
“我靠，”纪尚瞅了一眼班门口，又瞅了一眼他刚才所在的位置，班门口的斜对角，“你听力这么好 ？”
“是你声音太大了，而且现在离运动会还早。”虽然瑜希的校运动会向来办得早，但这才九月底，离运动会是真的还早。
“提前了，”纪尚拉过椅子在她课桌边坐下，“我有可靠消息来源，今年的运动会要比去年早。”
施轻语不太相信，“早了整整一个月？”
“那没有，半个月吧，差不多是国庆收假回来那段时间 ，消息绝对可靠。”纪尚试图握着施轻语的肩打感情牌，被躲开，他转手扒着椅背哭唧唧：“施轻语同学，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咱们班是真的没多少女孩子，校运会项目又多，我作为体育委员凑人头真的很不容易。”
“你就当可怜我了，报名吧，不需要你拿名次，只要报名上去凑个人头就可以了，全程走下来都可以的，真的。”纪尚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求求你了，救我一条狗命吧，其他项目都谈妥了，就差这个三千米，你就当日行一善，帮帮忙吧！”
没给施轻语开口的机会，纪尚又开始吹彩虹屁，“我知道施轻语同学人美心善，才华横溢，乐于助人……”
乐于助人的施轻语同学被他念得有点烦，她没什么表情地递过去一眼，恰好纪尚吹完彩虹屁放下手，两只眼睛哭得好似漫画里画的那太阳蛋，“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施轻语看着少年湿润的眼眸和微微泛红的眼尾，诡异地静了一瞬，拒绝的话开口变成了，“不用拿名次？”
“不用！”纪尚一听有戏，整个人恨不得蹦起来，“只要上去走几圈就行，名次什么的交给我，你只需要报名凑个数就够了。”
又没给施轻语说话的机会，纪尚计划得逞似的一拍掌心，眼尾也不红了，“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就直接报上去了。”
说着怕人反悔飞快起身把椅子拉回原位，走之前还不忘再吹一波彩虹屁。
施轻语看着纪尚那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速度，感觉自己被忽悠了，正想说点什么，纪尚朝她灿烂一笑，明眸皓齿笑眼弯弯的模样看得人身心舒畅，像只讨巧卖乖的金毛，不过是那种心眼子最多的老抽色金毛。
施轻语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算了，她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宽容。
老抽色金毛计划得逞后嘿嘿嘿嘿地走了，施轻语翻开画本打算画点什么，放空的思绪不知怎地想起了许砚，也不知道他哭起来什么样子，应该很好看吧？
不对，是肯定很好看。施轻语指尖勾来一支铅笔，在空白的页面上慢慢勾画起来。
那厢孟贺买了蛋糕奶茶回班，在楼梯口撞上了洋洋得意的纪尚，纪尚一看见她两眼放光地就过来了，“嚯！孟贺同学，我见你天庭饱满，面色红润……”
孟贺不吃这套，“你有事就直说吧。”
纪尚一秒换上哭泣面具，“我们班女孩子少你知道的……马上就运动会了，别的都……就差……”
几分钟后，孟贺拎着东西回到座位，她把蛋糕奶茶放在施轻语课桌上，开始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我听说运动会提前了。”
施轻语不动声色地合上画本收进桌肚里，“我也听说了。”她把蛋糕奶茶推回去，“这给你的。”
孟贺朝她一眨眼，晃晃另一只手上的蛋糕奶茶，“我买了两份，反正方老师给报销，就当我的跑腿费好了。”
“我回来的时候还遇见纪尚了，就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他说……”
“说班里没人然后让你报名参加项目？”施轻语眯了眯眼，直觉不对劲，纪尚该不会对谁都这么说吧？
孟贺的神情证实了她的猜想，她愣在原地，“他也这么跟你说了？”
果然，施轻语面无表情地一点头，“他让你报什么？”
“铅球，你呢？”
“三千米。”
两人相顾无言，门口又响起一声惊呼，又又又来自纪尚：“嚯！班长？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