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的楼建立在东门二环的位置，这个地理位置同CBD有一段距离，看似稍微远离了些经济中心，但比起林立的钢筋水泥，瑞安的大楼在这片曲水园林的风雅地带高高耸立，格外显眼。

沈怀荣选址时，就是看上了这边雅致的风水宝地：“选什么挤挤攘攘的地方，俗气。”

只是离地铁稍微远了些，要走个十多分钟才过来。

苏恬今天起了个大早，从学校出发，转了三趟地铁，在人挤人的车厢里辗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同人力约定的时间之前，赶到了瑞安的大楼前台。

同前台做好登记后，有对接的人力下楼来接她，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笑了起来：“呦，办公室来了个小美女。”

她还没毕业，脸上还带着学生的稚气，但脸蛋清纯，眼睛明亮，有点害羞的低着头站在一边，对着这突然的夸奖有点不知所措。

人力就喜欢这种清澈的大学生，笑嘻嘻的把她带到所属部门的对接人面前：“兰姐，人我就给你带来了。”

兰姐一眼就瞅到了站在人力身边盘条亮顺的苏恬，多看了两眼，喜上眉梢：“你们现在是越来越会招人了，这么水灵的姑娘都能招到。”

“那都是靠公司发展的好，牌子响，人才好招。”人力同她互相恭维两句，人带到部门，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同苏恬嘱咐道：“兰姐先带你熟悉熟悉公司，十点左右你到人力资源部，我们把合同签了。”

她乖乖点头答应。

兰姐算是她的直属领导，带着她就从办公室本部门开始认人，逢人介绍：“这是我们办公室来的新人，苏恬，大家都认识一下。”

她人如其名，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招手，脸上挂着甜美的笑，不出半个小时，整层楼都知道办公室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

逛完了十三楼，兰姐乘着电梯带她往上走：“这里是瑞安的总部大楼，1~8层是行政和管理部门，8层以上是负责研发的部门和高管办公室。”

苏恬听得很认真，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一路打招呼打到了八层，把最后一个部门的人脸认了一圈，兰姐按了下行的电梯，准备原路返回。

苏恬问她：“兰姐，我们不继续上去了吗？”

“不去了，楼上是研发部门，我没权限，再上面呢，就是领导们的办公室，也不用去打招呼了。”她看看苏恬，拍了拍她的肩膀，“会喝酒吗？”

苏恬迟疑点头：“会一点。”

“一点就行，以后有机会搞接待，自然可以见到大领导们。”

她点点头，看着电梯的数字，从8楼又跳回到二楼，与瑞安顶层的23楼跨着天堑。

巧的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就赶上了场重要的饭局，是瑞安的一位高层到了退休年龄，退休前做的是投融资工作，为瑞安带来了稳定的现金流。

在正式退休之前，杨乐向办公室传达了沈怀卿的意思，安排了一场饭局，沈怀卿也会亲自参加。

办公室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同事，但今天下午突然来了例假，疼得脸色发白，兰姐赶忙叫了个车，让人回家休息，却在晚上饭局时犯了难，环视了办公室一圈，左看右看，寻找着合适的人选。

最终目光驻留在了坐在办公室一角，安静的苏恬身上。

“小苏啊。”她坐过去，“你说你会喝酒的是吗？”

再次确认的苏恬还是点了点头。

兰姐：“晚上有个内部的饭局，本来是小严跟着去的，她身体不舒服就让她提前回家了，你晚上有时间吗，跟着一起去吃个饭？”

苏恬有些犹豫：“但是兰姐，我没参加过……”

“不用担心，是谭总退休，总经理请他吃顿饭，都是公司同事。”她拍拍苏恬的肩，“再说了，我也跟着一起去，你不用担心？”

“总经理也去吗？”

“是，他请谭总。”

苏恬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兰姐笑道：“就属你们年轻人爽快，你运气也好，上班第一天就能在小老板面前露脸，以后领导脸熟了，职也好升呢。”

她腼腆地笑笑：“那要多谢兰姐肯给我这个机会。”

夏瞳今天的会议连轴转，早上是光影的立项汇报，下午是华宇的新产品内部展示，等回到自己办公室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

下个月就是君诚国际成立三十周年的纪念日，按照夏诚晟好大喜功的性格，建厂日的庆祝要大办特办，办公室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就为了办好这次厂庆。

不知道是哪位领导抽了疯建议每个部门挑选一名同事，搞几个节目厂庆时候表演。在妍今早被通知的时候有点发懵，她唱歌跑调，跳舞四肢不协调，从小到大上台的表演活动除了在公主和王子的身边扮演一棵随风飘摇的树，就没有了。

夏瞳从华宇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座位上唉声叹气，她随口问了句：

“怎么？工资没按时发吗？”

在妍见她回来，慌乱的停止了叹气：“没有……工资发了的。”

“那你愁什么？”

主心骨回来了，她从座位上起身，来里间找夏瞳：“公司下个月厂庆，办公室喊我一起去表演节目。”

“什么节目啊？”

她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就是些唱歌跳舞吧。”

这下子唉声叹气的人成了夏瞳，她最不喜欢这种逢年过节喊人当只猴一般表演的文化。

君诚国际是私企，文化作风同夏诚晟本人相似，有些老派，他喜欢附庸风雅听些琴曲拉唱，底下自有人喊着公司里会乐器的年轻人搞支乐队，在年会上露了个脸，夏诚晟大喜，员工表演节目的习惯就保留了下来。

她和夏明祈吐槽过：“这就是昏君，底下的人都是奸臣，一呼百应大喊大王英明。”

夏明祈笑得乐不可支：“你应该站在他面前去说。”

她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想害死我。”

吐槽归吐槽，夏瞳尊重了下属意见问她：“你想表演节目吗？”

“不想，公司有那么多漂亮的女生，我又不能唱不能跳，就是拉上去凑数的。”

夏瞳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和夏明祈打了个电话，当时在妍的面没有避讳。

“公司成立纪念日的节目表演就从光影邀请一些明星来吧。”她说，“何必还每个部门拎人上去表演节目，平日里当猴还不够，逢年过节了还让人当猴。”

夏明祈笑了声，他同意的很快。

两人在管理公司上的理念倒是和夏诚晟完全相反，公司氛围讲求个上班干活，下班生活，没必要让人分不清两者的界限。

在妍告完了状有些显得局促了起来，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个人原因影响到了他人。

夏瞳倒是觉得她做得对：“就应该这样，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和我说，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解决。”

在妍点点头，她知道夏瞳不是在同她讲客套话，方才她已经顺利的为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幸运，遇见了一位好的领导，在工作上提供专业的指导，遇到问题时也可以为她兜底。

“好了，去工作吧，记得明天下午催华宇那边把比选清单发出来，你和Jason联系就好。”

“好的。”

临近下班的时间点，夏瞳还有没看完的项目材料，翻开看了两眼，又合上，给沈怀卿发了信息：

【我晚上要加会儿班，晚点回家。】

她的行程主动交代的突然，沈怀卿看了几遍，确认是夏瞳先发的消息，思付了几秒，回她：

【晚上有个饭局，在兰庭。】

兰庭是一家专做商务宴请的中餐厅，君诚这边的办公室也曾在那里定过几次包厢，夏瞳去吃过，还算熟悉。

商务餐厅价格味道都大差不差，请客和被请客的人都讲求的是一个面子。

只是兰庭这家餐厅，离君诚国际很近，就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从夏瞳的办公室望过去，甚至能依靠着次顶楼的高度，眺望到兰庭的餐厅门口。

想着她真的这么做了，但只是看了一眼，人来人往，车来车去，沈怀卿也不会正好在她眺望的这个时间点里出现。

她把探出的头缩了回来，暗骂自己真是有些犯傻。

回到办公桌前，她和沈怀卿的对话框里多了一句：

【我大概八点结束，你可以来接我吗？】

语气是询问，但时间和地点都告诉了她，又恰巧离君诚的距离如此之近，她实在想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

【快结束的时候给我提前发消息。】

沈怀卿回的飞速：【好的，年年。】

剩下的时间里她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安静地看材料，她每天会议连轴转，前一天晚上准备第二天的材料，回家时也都带着电脑。

到了下班点，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妍也有点不知道要不要提前下班。

虽然公司有着官方的下班时间点，但似乎走在领导后面成了每家公司不成文的规定，否则就会被默认工作不饱和。

“你还要加班吗？”夏瞳抬眼问她。

在妍摇头：“今天不加。”

“那就下班吧。”她笑笑，“大家工作进度不一样，各有繁忙，确定任务都做完了就下班，不用看我脸色。”

“谢谢夏总。”

她喜欢按时下班的感觉，现在走出公司的大门，还能够看到深秋的夕阳，落在地平线上，金灿灿的，将人的影子可以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