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澜:“以前就喜欢他,下意识想要亲近,但是当时不知道是这种感情……好了别扯远了,你的意思是,他妈妈跟他提了夏青阳的事情,并且易栎很有可能跟他妈妈吵架了?”
猜的八九不离十。
宋云毓:“吵架倒不至于,刚刚伯母还邀请我后天参加易栎生日宴。”
生日宴……么。
季听澜心里有了点想法。接下来宋云毓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我猜是易栎妈妈也邀请了夏青阳,所以跟易栎说到时候要跟他好好相处,甚至重修于好!”宋云毓立刻说道,“所以易栎……”
季听澜听完宋云毓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从易栎的以前的表现来看,他对那些谣言一点情绪的反馈都不会给到。
“没事估计易栎早就没那么在意那个事情了,只是突然听到心里有点不开心。”宋云毓看季听澜皱着眉,于是开口安慰道。
季听澜回应了几句,继续跟宋云毓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真的不在意了吗?”季听澜低声自语。
认识易栎那么久,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了,却还是无法确定易栎的真实想法。
季听澜靠上床头闭上眼,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兴奋和担忧交加,一种莫名的预感慢慢爬上心头——这场生日宴,恐怕不会那么平静。
第二天清晨,开始下起了雨。
季听澜本想顶着雨跑一会的,可雨越下越大,不得已,只好跑回家洗澡换衣服。
这座城市很繁华,却又很古朴,那些老建筑被很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易栎家在城西的别墅区,那边远离市中心,比较幽静,现在下了雨,按照他那么重视睡眠的程度,难得的天然白噪音,估计还在睡觉。
于是给易栎发了一句“你多睡一会,雨小再见面。”,就把手机放一边充电,自己画画去了。
等外卖雨小了点,季听澜收起画笔,带了把伞准备出门。
两个人约在了一个比较小的古镇上,不是大热门的旅游地,大部分是本地人,因为下雨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街上走。
古镇的青石板路在阴雨天显得格外湿滑,每一步都得小心的走,鼻尖是青石苔藓的味道。
两旁的建筑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中,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敲打着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季听澜撑着伞,远远地看着易栎靠在屋檐下,一身黑色羊绒大衣,衬的他很挺拔,可一张苍白的小脸给这份挺拔添了几分脆弱。
季听澜快步迎上去,将伞撑到易栎头顶,“怎么没带伞?”
易栎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出门时没注意天气,没想到会下雨。”
“你几点出的门?”季听澜看破不说破,只将伞往他那边偏了偏。
要去的是季听澜以前打工的咖啡店,在古镇深处一个池塘边,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小巷里,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给易栎的鞋沾上了一点水渍。
季听澜眼尖瞥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直接揽过来易栎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走路小心一点脚下。”
光说完还不够,这个人大半个身子都靠过来了,自己不做点什么,真是说不过去。
于是飞快的在易栎耳下那一小块肌肤啄了一下。
本以为会是一片温热的触感,却没想到回应自己的是一片凉意。
易栎下意识想躲,可这人胳膊硬得跟铁似的,牢牢固住自己的肩膀,任凭自己往哪块躲,最终都还在他身上乱撞。
“躲什么啊?哥哥?”
本想放弃挣扎的易栎,听见这个称呼,猛的推开季听澜,跟他拉开了距离。
“乱叫什么!”
季听澜撑着伞,长臂一伸把易栎揽了回来:“之前不是总逼着我喊你哥哥吗?现在喊了还不乐意?那你要我喊你什么?宝宝?宝贝?老婆?还是……”
季听澜的话还没说完,易栎的脸已经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猛地捂住季听澜的嘴,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听到这羞人的称呼。
“你闭嘴!”易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恼羞成怒,“谁让你乱叫的!”
季听澜被捂住嘴,却笑得眉眼弯弯,眼里满是戏谑。他轻轻拉开易栎的手,顺势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说道:“怎么?不喜欢?那你说,想让我叫你什么?”
“……”易栎沉默片刻后妥协,“随便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季听澜也没再跟他闹,揽着易栎肩膀往前走两步,话锋转回了刚刚,“所以你几点出的门?”
“七点。”
明显是说谎,季听澜微微垂眸盯着易栎的脸,似乎试图从他波澜不惊的表情里寻找出一个撒谎的痕迹来。
可他的表情太过于从容,要不要是自己在七点时被淋的不行,估计自己都相信他的话了。
“七点那会我晨跑被淋了一身唉,你家那块居然没有下雨吗?”
“好吧,五点多。”易栎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实话,“醒了之后没有睡着,就散散步到这里了。”
“……”
他总是下意识的藏,明明已经在一起了。季听澜不免失落。但知道易栎的性格,越是逼他,他越是会把自己藏得更深。与其这样,不如给他一些空间。
两人继续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往前走,雨声淅淅沥沥。石板路尽头是那家咖啡店。
店门并不显眼,是刻意做旧的木质门板,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铃,推门时会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门框上方的木牌已经有些褪色,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幽巷咖啡”四个字。
这家店外风景特别好,本来是要做网红景点的,可不知什么原因,这条古街没有按照预期火起来,这家咖啡店的生意也就没有特别红火。
基本没有堂食的客人,好在这条街附近有好些写字楼,外卖的营收还不错。
咖啡店原本是有二层的,但来一层的人都少,后面就改成了员工休息室,季听澜打工的时候就在上面休息过。
季听澜推开咖啡店的门,铜铃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店内依旧保持着那份古朴的韵味,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木质家具味道,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一般。
唯有外卖袋子显得格格不入。
店主正磨着咖啡,听见门铃响,抬头望向来人。
“欢迎光临……唉季听澜?你怎么有空来了?”
季听澜:“当然是来看您了。”
店主:“你净说漂亮话,好了好了,你随便坐吧。”
店主是个四十出头的妇女,头发微微卷着,用发圈牢牢的束缚在脑后,笑起来眼角堆起细纹。她放下手里的咖啡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还是老样子?焦糖拿铁?”
“嗯。”季听澜点头,转向易栎,“你呢?”
易栎的目光扫过墙上手写的菜单,“就一杯冰美式吧,谢谢。”
“好嘞。”店主转身去准备饮品,咖啡机发出嗡嗡的运作声。
季听澜拉着易栎在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窗外雨丝绵密,池塘水面泛起无数细小的涟漪。几尾红鲤偶尔浮出水面,搅碎一池倒影。
“你以前在这里打工?”易栎突然开口。
“嗯,刚来这个城市的那几个月。”季听澜用纸巾擦拭着桌面,“那时候家里太压抑了,天天早上六点来开门。”
也是在这里见你的第一面啊。
“其实这里……”
季听澜话还没有说出口,店主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打断了。
“久等了。”他将两杯咖啡放下,又放了一碟曲奇饼干,“送的,老顾客福利。”
“谢谢叔。”季听澜笑道。
店主摆摆手,看了眼窗外:“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们多坐会儿。”说完便回到吧台继续忙活。
“我来过这里,我说一进来怎么就觉得这里怪眼熟的……说不定那时候我还见过你呢。”易栎搅一搅面前的咖啡,“看到这个杯子,我才想起来。”
易栎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瞬间皱起眉毛:“怎么感觉味道不对。”
“怎么不对了?”季听澜问。
“我记得之前这个咖啡味道没有那么苦,甚至有点淡……那个味道我记了好久,不可能记错啊。”
季听澜闻言一愣。
“你等我一下。”
随即起身去了制作台那边。
易栎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季听澜要了满满一杯冰块回来,然后端起易栎的咖啡,倒了一半进那个满冰的杯子。
“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易栎迟疑地接过冰杯,杯壁上已经凝结了不少水珠。他抿了一口,忽然睁大眼睛——原本苦涩的咖啡在冰块稀释后,竟真的变成了记忆中那种清淡微苦的味道。
“怎么会......”他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水面上。
季听澜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与窗外的雨声微妙地重合:“因为你是我第一个顾客。”
他注视着易栎微微颤动的睫毛:“我做的第一杯咖啡是给你的。”
易栎缓了缓才开口:“世上的偶然怎么那么多?”
“不知道缘分吧。”季听澜点了点头,拉过易栎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背上青色的经脉,眼睛却看向隔壁那个位置,“坐在靠窗第二个靠角落的位置,穿深蓝色卫衣。眼睛红彤彤的,趴在桌子上假装写作业。”
易栎也随着季听澜的目光,看向那个位置,那个时候自己坐过的位置:“你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季听澜收回了视线,目光回到易栎的脸上,贱兮兮道:“你当时那么好看,很难不叫人多看两眼吧,而且后面开学了,你刚好就是我的班长,很难忘啊。”
“那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易栎回过头恰好跟季听澜对视,又尴尬的移开眼睛。
说实话,现在还是没有很习惯跟他这样亲密,可又舍不得推开。
“以前我哪敢让你知道。”
“……”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时候是为什么难受嘛?”
易栎一愣,没想到季听澜话题怎么转换的那么快,太突然了,只好暂时沉默。
这落寞的眼神,看得季听澜好心疼,轻轻开口:“因为夏青阳?”
“你怎么会知道?”
“刚开学那会就听说了夏青阳跟你之间的事情,心里有了点猜测,但是你表现的太过于坦然,让我误会你真的觉得无所谓,直到上次帮你接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听说你妈妈邀请了宋云毓参加你的生日宴?”
易栎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是啊,我妈就是爱热闹,非要搞个宴会让我认认人,还叫我跟夏青阳和好。”
“宋云毓跟你说了吧?”易栎开口直白问道。
神情冷漠的样子,看得季听澜心里相当发虚,抓着易栎的手都有些松了:“对不起宝贝,我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