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齐命人将他带来,火药量一分为二也许可救赵家,心里便打起了算盘。
赵翰飞怒气冲冲进来,看到婴齐比往日惨白几分的脸,身体又虚弱,开口便带了点感情:"你何必装文水骗我,害我找她好久。"
婴齐轻轻笑了两声:"找罗千乘了吧,花了多少钱。"
赵翰飞听她说话并不十分有力,心里更软:"不过花了点小钱罢了,眼下你还好么,听说你父母被带走了。"
婴齐便明白连赵翰飞都已知道这事,江文星不可能不知道。周家那事若还当个玩笑,那便是她蠢了。
婴齐刻意漏出伤了的手腕,柔声道:"办法有一个,只怕没人肯帮我。"
赵翰飞应下:"此刻没必要装了,我能来说明有意助你。玩脑子我比不过你,我们来开诚布公的谈条件。原先我想要文水,可知道是你后我又不好开口。我略帮你,以全我对文水那短暂的情意。"
婴齐道:"你我联姻,未尝不可。"
赵翰飞笑道:"那我得睁着两只眼睛睡觉,再者,你和江文星已有婚约,我不可能做小。"
婴齐道:"你看罗千乘对我所为,我和文星还能成么?"
赵翰飞并不上当:"以你争强好胜的劲儿,不是那种因为旁人惹你不高兴后,迁怒于他人的没器量的人。这才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你分得清楚。"
婴齐疑道:"你不是讨厌我又争又抢的个性么?怎么改口了?"
赵翰飞并不睬,为自己解释:"你行事果断麻利,为人也良善体贴。个性中也只有爱争抢这点我不喜,有时性格也很恶劣,但终究你与别的女子有很大的不同之处。你的不同成为吸引,坦白说我认为与你接触过的男人,会很轻易爱上你的不同,就如我。"
婴齐坦然接受他的称赞,又道:"女孩子都不同,你认为她们相同,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她们。你发现了我被你爱的地方,是因为你看见我并且寻找我,了解是爱上一个人的前提。"
赵翰飞坦诚道:"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你对女孩子总有一种亲近,这在男人堆里是不可能的。我们自然而然成了竞争关系,也许你们女孩子天生就会爱惜彼此,可我们男人只有将对方视为知己时,才会惺惺相惜。你让我看到了女孩子们,她们天性里的善良与友爱,也许我不止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女孩子们身上存在的特点。"
婴齐很满意他的回答,借势将事情告诉他:"赵丘阿买了火药,我见数量拆分为二可保全我赵家,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盟友。"
赵翰飞拍向桌子,喜道:"我正有此意,一则卖你人情。二则有句不孝的话,我父总有一日会仙去,我该为自己找个新靠山。你是最好的选择,往后惟愿你念在今日的份上,保全我一生一世。我怕你狠不下心推赵丘阿出去,说辞都备好一车,现看你有想法,一切就好说了。"
婴齐见他同意,便不再废话。打发他将事说清,自己带着赵丘阿去请罪。此事三日后便了结,赵丘阿在两个赵家之中来回骗,凑火药企图与周家同归于尽。
而罗千乘则是被赵丘阿诓骗的,说到底也是受害者。大理寺判定赵丘阿死刑,两日后于街斩首。
赵翰飞此行打响了周氏供应商的名号,也成了禹杭赵家的盟友,在各地方区域借着禹杭赵氏的关系方便了起来。
赵丘阿在去牢房的路上,与放出来的赵剑铮碰面,两人对视一眼,都垂下头各走各的。到了家中,赵剑铮将婴齐好一顿说,未提一句赵丘阿的命。
只有在没人时,赵剑铮才哭起来:"丘阿太不让人省心了,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该他的。只是,叫我如何忍心看着他去死。"
温华年知她心所想,连劝都不用,因为婴齐并无一点错处。而作为婴齐的父亲,他觉得赵丘阿的到来让婴齐受了太多伤害,他宁愿赵丘阿和婴齐永远不再有关系。
果然赵剑铮自顾自哭了一会儿,又道:"总是拖累我们婴齐,以前那样费时费心还可原谅,莫名受了伤回来,真是命中注定的煞星。幼时她们二人就不合,婴齐离了周家才好起来。丘阿一回赵家,那孩子又开始奔走受累,他不过饿了几天,身上并无伤口。婴齐身上多处伤口,该是替他受了一些。罢了,此事我不插手,由他们去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随后又小声道:"他若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婴齐许了人家还能排出去,剩下我们全得死,弃了他也是没办法。"
温华年与她低声说了关于女儿的话,赵剑铮才肯歇下。
罗千乘一直不出现,江引明后知后觉被利用了,也不敢回家,他不知怎么面对江文星。只一日来了赵府,请婴齐去看看:"星弟已病了几日了,你去瞧瞧他好么?他念着你,怪可怜的。"
婴齐将手举起:"你们的好哥哥朝我放箭,我躲了几次。我亲哥哥朝我捅了一刀,我侥幸活了。"指向腹部,咬牙道:"随后我又被你们的好哥哥射中,你们可真下得去手。"
江引明跪下诚恳道:"第二次,我便组织了他,望你原宥,别对星第有恨。"
婴齐怒极:"我哪是对他有气,存心不去看他。我是自个儿伤没好,不好出去。我又不是铁做的,同你们一样都是肉体凡胎。"
江引明自知失言,又致歉:"还是请你去看看,星弟知道你们出了事,又因此事由我们而起,他方才急得病了。如今是他高烧不退的第五日,我自知没脸见你,可他终究无辜。若你肯去看他,我愿用表哥作为交换。"
婴齐冷声:"我不是你们那路人,自不会用什么交换才肯去看他。我换过衣裳就去,罗千乘与我之事,你不必插手。文星知道又要多心,以为我是因为你用人和我交换才去看他,我们的情意不用你们多说。"
江引明道:"我已备了马车,你再发些善心,带着妈妈丫鬟过去住上几日,就当哄哄他。"
婴齐喝断他:"此时你又发觉利益与家人之间谁更重要了么,怎么你二人合伙算计我时没想到这层?旁人家的姑娘大多死于亲父贪财杀妻,怎到了我这儿夫君没这个意思,你们就巴不得我快死?弟弟要死了,你们又想起来去哄哄他,我怕还得感谢他的病。若没有他,你们该在暗处怎么算计我呢。"
江引明举起三指,立誓:"再有下次,我自尽在你面前赎罪。求你原谅我,若你嫌我,星弟又该想出病来。"
婴齐不理会他,央求瑞玉陪自己去了江家。江文星躺在塌上稳稳的睡着,江母在一旁抹眼泪。一见婴齐,忽给她跪下:"你看在星儿的面上,饶恕他们罢。星儿对你是一片真心啊,怪就怪那两个孩子不省心。"
江父也跪下,口里乞求婴齐的原谅。婴齐只得点头承诺,他们二人才肯起来。瑞玉将带过来的医师请上,为江文星诊脉,写了药方才出去。
婴齐留下守着,屋内除了瑞玉,再无他人。江文星吃下药,还是为醒。婴齐对瑞玉道:"妈妈,若我高烧,你几时去请大夫?"
瑞玉念道:"阿弥陀佛我的姐儿,只怕一刻我也等不了。你从出生起就在我怀里长大,怎敢拖延误事?你若有个好歹,我留恨余生。"
婴齐望向江文星,眼中都是怜悯:"真是受苦,自小是个多灾多难身。虽有两个兄弟,表面是一口一个‘星弟’,但关键时候还是个工具罢了。"
瑞玉道:"可不是,见了咱们不说别的,先求你的饶恕。塌上的病得几日不舒坦了,竟也能安然离去,放我们娘儿两个在这儿。"
婴齐越想越气,江文星呻吟着醒来,见到人迷迷糊糊的。喝了水才有些清醒:"婴齐,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看你,我听说你伤得厉害。"
婴齐哄着他:"不碍事,我已大好。现下是你病了,感觉如何?"
江文星懵懵的,疑道:"我怎么就病了,我要去找你,母亲叫我喝口茶再去,往后不记得了。我感觉身上并无不妥的,只睡时发觉有些热。"
婴齐笑道:"那再好不过,如今我们都好了。"
江文星先喜得什么似的,须臾又问起来:"这么快伤就好了么?"
婴齐并不隐瞒,将来龙去脉与他讲清楚。江文星听她说完,气得脸紫:"我定叫他们与你谢罪,你尽管处罚,留下他的命就是恩赐了。"
瑞玉听得直笑,心道不怪江家人用他做戏,他是一点亲情都不讲,一颗心全偏在婴齐身上。
只听江文星道:"你找到哥哥们了么?"
婴齐摆手:"这事不急,他心里怕我,岂能让我这么容易找到。日后碰到了再说,不急于一时。"
江文星依言,将此事放下,他自己睡足了几日才起身,婴齐却撑不住,由丫头们服侍着睡了。
江文星无事可干,在书房里点了灯,又画起画来。